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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和亲计国书（第1页）

第十二章和亲计·国书

霍云卓第五次拦在太傅府书房前时，檐角铜铃被夜风撕扯得铮铮作响。他望着窗内那道伏案疾书的清瘦身影，喉间似堵了团浸水的棉絮。烛火摇曳中，东方烬的侧脸被光影割裂成明暗两半，恍若一尊无悲无喜的玉雕。

"阿瑾，我。。。"

"霍将军。"朱笔在宣纸上勾出一道凌厉的墨痕，东方烬仍未擡头，"若为霍家军春衣之事，请卯时再来。"

霍云卓的指节攥得发白，他忽地跨过门槛，靴底碾碎一片飘落的桃瓣："那夜我叫柏林，不是因为你像他！"

笔尖悬在"大梁使团"四字上方，一滴朱砂重重砸在"梁"字中央，洇开如血。东方烬终于擡眸，唇角噙着讥诮的笑："霍将军夤夜闯府，就为剖白这点风月心思？"

"我想说——"

"报！"甲辰裹着夜露疾步闯入，"大梁使团提前入京，已至朱雀门！"

墨砚被官袍扫落，乌汁泼溅如狰狞的爪痕。东方烬霍然起身，腰间玉坠撞在案角碎成齑粉。他掠过霍云卓身侧时带起一阵药香，语气冷如檐下冰棱："备马。"

窗外忽地滚过闷雷，春夜骤雨倾盆而下，打碎了满地未竟的剖白。

麟德殿

百盏鎏金宫灯将雕梁画栋照得煌煌如昼。大梁使团首领拓跋律斜倚在鎏金席案前，碧色瞳孔在琉璃盏映照下泛着妖异的幽光。

他指尖摩挲着银铃缠绕的酒樽，忽然倾身望向对面端坐的太子项昭："久闻大楚太子风姿卓绝，今日得见，倒比草原传闻更勾人——"他舔了舔殷红的唇，"像极了我们大梁祭神时献给狼王的白鹿，剥了皮挂在神柱上时，血珠滚过雪肤的模样最是动人。"

满殿抽气声中，项昭执玉箸的手微微一顿。他擡眸轻笑："拓跋使者说笑了，孤倒觉得您更像草原上的鬣狗——专爱啃食腐肉，连秃鹫都嫌脏的东西。"

拓跋律手中酒樽骤然捏扁，琥珀酒液顺着指缝滴落。他忽而抚掌大笑，银铃在腕间乱颤："太子殿下可知，鬣狗最喜活食？"他踏上织金地毯，红色衣摆扫过跪地斟酒的宫娥，"尤其是您这般细皮嫩肉的。。。"

"使者醉了。"项昭突然掷箸，白玉击在青瓷盘上脆响裂空，"来人，取醒酒石。"

四名金吾卫应声而入，却见拓跋律旋身甩出腰间银鞭。鞭梢毒蛇般缠住项昭的鎏金椅背，将他连人带椅拽至跟前："本使最爱的醒酒药。。。"他指尖抚过项昭滚着玄狐毛的领口，"是美人颈间香。"

"锵——"

霍云卓的剑锋抵住拓跋律咽喉时，项昭的袖箭已顶在他腰腹。少年太子唇角含笑，眼中寒芒如星："孤的袖箭淬了七步蛇毒，使者要不要试试大楚的待客之道？"

僵持间，东方烬轻叩案几："使者不是要献礼？"

拓跋律碧瞳微眯，忽而松鞭击掌。侍从擡上蒙着黑布的囚笼，铁链哗啦掀开的刹那，通体银白的幼豹露出森森獠牙。

项昭瞳孔骤缩——这是大梁皇室独有的雪豹，唯有储君可豢养。

"此兽饮过狼王血。"拓跋律将项昭的手强行按在铁笼上，"太子殿下碰它试试？"

幼豹突然暴起，利爪穿透铁栏直取项昭咽喉！霍云卓剑光如电斩断半截豹爪，却被拓跋律旋身搂住腰："霍将军这腰劲。。。在我们草原能驯服最烈的野马。"他指尖暧昧地划过霍云卓护甲缝隙，"要不要跟本使回大梁？我许你夜夜睡金帐。"

"使者说反了。"东方烬慢条斯理斟满酒，"该是霍将军将你拴在马厩——"琉璃盏突然掷出，酒液泼在拓跋律脸上，"教教你何谓礼义廉耻。"

殷红酒汁顺着拓跋律高挺的鼻梁滑落，他伸出舌尖舔去唇畔残酒，忽然低笑："太傅大人急了？"他甩开霍云卓，银鞭卷起幼豹残肢扔向项昭，"这份血礼，太子觉得如何？"

项昭广袖一拂，残肢被扫落烛台。火焰腾起时，他踩住燃烧的豹爪轻笑："孤不缺看门狗，使者留着自用吧。"

满殿死寂中，开元帝的咳嗽声突兀响起。老皇帝浑浊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衆人，最终落在东方烬身上："太傅以为。。。此兽当如何处置？"

"剥皮制裘，赠与使者。"东方烬执银刀剜出豹心，"毕竟草原蛮子——"血淋淋的心脏掷入拓跋律怀中，"最缺良心。"

夜宴散时飘起细雨，霍云卓在桃林截住东方烬："那个拓跋律有问题。"

"梁国储君莫高尔，十二岁便易容潜入北戎王庭割下北戎王的脑袋。"东方烬拂去肩头桃瓣，"碧瞳是天生的，无法易容。"

霍云卓一怔："你早知他是。。。"

"他看太子的眼神，像狼盯住猎物。"东方烬冷笑，"让人恶心。"

雨势渐急，霍云卓突然将人抵在桃树上："那你可知，我看你的眼神像什麽？"

东方烬伸手扼住他咽喉："霍将军也想学那些下作手段？"

"我想学如何让你信我！"霍云卓抓住他手腕按在树干，"那夜唤柏林，是想对着他的亡灵起誓——我霍云卓此生绝不负你东方烬！"

桃枝不堪重负断裂，两人跌进泥泞。东方烬的玉冠摔碎在地，墨发沾着花瓣铺开，宛如一幅破碎的水墨画。霍云卓鬼使神差抚上他眼尾朱砂痣："阿瑾。。。"

"别这麽叫我！"东方烬突然发狠咬破他唇角，"这世上没有东方瑾了！"

血珠滚落时，远处传来甲辰急报："主子！太子被拓跋律带往鹿苑了！"

东方烬推开霍云卓迅速整理好官袍：“无妨，我大楚太子可不是他能欺负得了的。”对自己这个学生东方烬可是相当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