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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双毒蚀残烬（第1页）

第三十四章双毒蚀·残烬

血腥味在空气中萦绕不去，寒星的红衣在朝阳光影中如血般刺目。他修长的手指间银针翻飞，与寒衣合力封住东方烬周身大xue。榻上之人面色惨白如纸，续命蛊的银丝在皮肤下游走，却终究压不住醉花阴与离人醉交织的毒性。

寒衣额前冷汗涔涔，顺着脸颊滑落，低声道："毒素已侵入腿脉，再强行施针，他这双腿就彻底废了。"

寒星冷笑一声，手中银针精准刺入东方烬足三里xue，针尖没入皮肤的瞬间，东方烬的身体微微一颤。"废了又如何？"寒星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他这条命本就是强弩之末。"话音未落，东方烬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溅在素白被褥上，宛如泼墨。寒衣慌忙去擦，却见那人睫毛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眼。

"城内…还有多少百姓未治？"东方烬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喉咙，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被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寒星按住他欲起的肩，讥讽道："三百二十七人。怎麽，王爷还想再逞一回英雄？"他的目光在东方烬苍白的脸上逡巡，似是要看穿这副虚弱皮囊下的真实想法。

东方烬闭了闭眼，长睫投下的阴影掩住了眸中情绪，再睁眼时，眼底已是一片平静："备针。"

"你疯了！"寒衣一把掀翻药箱，瓷瓶碎裂声清脆刺耳，惊得帐外守卫按刀而入。寒星却擡手示意衆人退下，俯身凑到东方烬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霍将军若知道你为救这全城百姓连命都不要了，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骂你惺惺作态？"

东方烬猛地攥住寒星衣领，力道之大让寒星都微微挑眉："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寒星轻易掰开他的手，直接一针刺入昏xue，然後将人放回榻上。

转身对寒衣道："我去找霍云卓，你看着他，若醒了还这般顽固就再送他一针，总之别让他再碰金针。"他的红袖翻飞，带起一阵冷香。

寒衣脸色骤变，追出帐外拽住寒星衣袖："师弟不可！霍将军如今恨极了小烬儿，你若贸然前去。。。"

"恨？"寒星红袖一甩，笑得妖冶，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我倒要看看，这恨有几分真，几分假。"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光中，只馀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飘散在空气中。

霍云卓的帅帐内，龙渊剑正悬在沙盘之上，剑尖所指正是临渊城西门，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忽听帐外亲卫急报："将军，寒衣大夫带人求见！"

"不见。"霍云卓头也未擡，声音冷硬如铁。

帐帘却被人一把掀开。寒星执扇而立，红衣似火，与满帐肃杀铁甲格格不入。寒衣进账便慌忙跪下，额头紧贴地面："将军恕罪！这是属下师弟寒星，他丶他有法子救全城百姓……"

"寒星？"霍云卓缓缓擡头，龙渊剑忽如惊雷出鞘，寒光直抵寒星咽喉，剑锋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我应当称呼你——情魔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剑锋割断一缕红发，飘落在寒衣面前。寒衣急忙磕头："将军明鉴！师弟虽以'情魔'之名行走江湖，但实则是为救那些遭夫家虐待的女子！他从未害过无辜！"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额头已经磕出了血痕。

寒星却轻笑一声，白玉扇面抵住龙渊剑刃，慢条斯理地将剑推开，扇面上绣着的血色红梅在烛光下妖冶非常："霍将军便是这般对待百姓的救命恩人？"他眸中闪过一丝讥诮，"我今日来，只想问将军一句——你是要东方烬死，还是要他活？"

霍云卓指节发白，青筋暴起，剑尖却微微下垂："何意？"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若要他死，明日将军便再送三十名重症患者去他帐中。"寒星合扇轻敲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金针渡劫'之术每用一次便耗一分心力。以他如今状况，不出七日就会五感尽失。待下月醉花阴与离人醉同时发作时便回天乏术。。。"他故意顿了顿，看着霍云卓骤然紧缩的瞳孔，"这死法，想必小烬儿自己也是乐见的。"

龙渊剑"锵"地入鞘，霍云卓嗓音沙哑："你说什麽？"他的身形微微晃动，像是被人当胸重击。

寒星转身便走，红袖翻飞如血幡，在烛光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将军慢慢想。毕竟，拿仇人的命换这全城百姓的命也不亏！"他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後消散在阳光中，只留下一室凝滞的空气和霍云卓僵立的身影。

帐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寒衣伏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能清晰地听见霍云卓越来越重的呼吸声。那呼吸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压抑而粗重，在寂静的帐内格外刺耳。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案几被整个掀翻，战报散落一地。寒衣浑身一颤，却不敢擡头。

"醉花阴。。。。。。不是解了吗？"霍云卓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意。寒衣能感觉到那双如刀般锋利的目光正钉在自己背上。

寒衣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帐内回荡。一滴眼泪砸在地上，在尘土中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当年'太傅案'後，太武皇帝虽留小烬儿性命，却也。。。。。。"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逼他饮下了醉花阴之毒。"

寒衣擡起头，看见霍云卓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继续道："此毒每月需服两份解药，一份在宁王府，一份在先帝手中。师伯耗尽心血才配出第三味药，若能连服十年且。。。。。。"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保持元阳之身，或可解毒。可当年镜心小筑一夜小烬儿失了童身。。。。。。"

寒衣的话突然停住了，他看见霍云卓的身形猛地一晃，龙渊剑鞘"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霍云卓的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他想起那夜东方烬酡红的面颊，想起自己将他按在锦被间时，那人眼角滑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