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温暖而宽敞,没有劣质轿车熏人的皮革味和噪音干扰,皮质座椅也很舒适,她一个重度晕车患者都没有半点不适。
但这些依旧无法让她郁闷的心情好转半分,不管池城如何耍宝卖乖逗她,她却始终只是把额头抵在车窗上,闷闷不乐。
她家在小区靠里的单元,哪怕她再三说不用,池城依旧选择再三无视她,坚持着下了车,要送她回家。
老小区的路灯光线昏暗,只能照亮它脚下那一小块地方,远处的雪是一片幽幽的蓝,人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和着从窗子里偶然飘出的声响,更显万籁俱寂了。
岑净叹了口气,明知是无用功,步子却越来越慢,哪怕在外面受冻,拖着磨着,就是不想回家。
她很感激池城,没有催她,也没问什麽。
“叽——”
球鞋底和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的响,池城人往前蹿了一大截。
前头的男孩子虽然凭借傲人的核心迅速稳住身形,有些恼火的低咒了一句。
刚稳住,便马上转头过,似乎是想看她有没有看到刚才自己略有些丢人的一幕。
一对上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他还有什麽不懂,翻了个白眼:“得。看我出丑就开心了,都肯笑一下了。”
“干嘛,又不是我害你脚滑的,”岑净说。
“谁说我是脚滑了,”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面子大过天:“天然溜冰场,我刚故意给你展示下技术。”
“你确实不是脚滑,”岑净:“你这是在狡辩。”
“真的,你别说,呲溜一下还挺好玩的,不信你看。”
说着,池城一个晃悠,又滑回到她身边。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一边滑来滑去,一边在每次成功控制距离停下时立马得意地回看她,像是要证明自己刚才说的没错,又像是小孩子成功後立马向人邀功索求肯定。
幼稚得不行。
岑净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去,边笑边捂住了嘴,才不至于发出太过张扬的笑声。
池城嗖的一下,又滑回到她身边,长松了一口气,“开心了?”
冰天雪地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却有了点点细密的汗珠。
就为了耍宝逗她开心。
在这一刻,岑净终于释怀,也彻底接受,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许有时候真的与血缘无关。
她永远也得不到父爱了,却她却拥有了更宝贵的少年的真心。
也许上天还是公平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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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人们陆陆续续放假的时候,却正好是岑伟国他们忙碌的时候,家里白天长期只剩下她和岑嘉佳俩人。
仗着父母不在,岑嘉佳几乎天天都叫三五个朋友回家,在她房间尖叫打闹,造出的动静透过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隔音墙直直钻进岑净耳朵里,让人根本没法学。
一开始岑净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生生忍了,可後来不知是不是岑嘉佳看到她在学习故意捣乱,直接把人带到客厅里,看电视打游戏吃吃喝喝。
岑净忍无可忍,和她大吵一架,最终却以她一句“这是我家,我爸我妈都没说什麽,轮得到你有意见?”而告终。
到第二天变本加厉,像是故意报复她一般。
她又生气又委屈,电话打给里池城,那个唯一会听她倾诉倒苦水的人。
电话很快被接通。
快中午了,他的声音里却鼻音很重,沙沙的,哑哑的,听着像还没起来,翻身间还能听到被子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他耐心听完了她们姐妹纠纷的全过程,最後只说了两句话:
“等会儿来接你。”
“带上你的复习资料。”
一小时後,她已经坐在了干净明亮的西餐厅里。
说起来很丢人,池城说带她去吃西餐时,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期待中带着点慌张。
她只在电视里见过西餐厅,对此的全部印象是优美的环境,西装革履的服务生,精致的食物,以及明星使用刀叉时的优雅吃相。
对了……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