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试着沟通:“公园里会很有趣的,等不下雨的时候,妈妈再带你去,好不好?”
“你说你会带我去公园。”
蜡烛上火苗齐齐摇摆,三三两两都灭了。
“你骗我。”闻樱纹丝不动,面无表情,“你从来没有遵守过任何诺言。”
女人已经快哭出来了:“我不是故意这样的,闻樱。我也没有办法……”
“因为哥哥生病了?”
这一句并不是质问或指控,所以和松了口气的商露一样,她母亲还以为这顽固的孩子终于软化了。
“是,哥哥生病了。”她柔和地说,“你能理解,对吗?”
可闻樱依旧表情不变盯着她:“我也生病了。”
“怎麽回事?”
女人显然精神绷紧太久了,对“生病”这类字眼极其敏感,慌忙站起来去检查她。
闻樱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你只喜欢生病的孩子。”
“别说胡话。你哪里不舒服?”
闻樱轻声说:“我也病了,妈妈。我早就病了……我聋了。”
她母亲动作猝然停下。
“如果我现在突然躺下,你会不会带我去公园?”如果我突然生病,像我小时候那样……”闻樱一边说,一边按住了耳朵,或者是上面的助听器。她做这动作时像极了一只古怪的哺乳动物,而唐思烬思索她话内外的因果,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不是生下来就聋的。
她是後天生病致聋的!
刹那间又一条支线延伸而出,在头脑里面,蓝得非常触目惊心。唐思烬指节鼓动一下,又被娄思源的安抚下去。这回无人安慰的是闻樱的母亲,她终于受不了了,捂脸後退几步,崩溃地大喊一声:
“别说了,闻樱!”
闻樱不为所动,“如果我也生病了,你会开心吗?”
女人摇着头,几乎在乞求她:“别说了,别说了。”
“如果我像他一样,你还会像现在一样骗我吗?”
闻樱看似又绕回来了,但唐思烬已经从中察觉到了一点危险的倾向。
她母亲浑身发抖,却也终于从闻樱的言语模式里察觉出什麽,语调微变:
“你在说什麽?什麽意思?”
像之前的“巡视”般,闻樱玩偶一样僵硬地转动脖子。
她目光依次经过四个病人,到唐思烬的时候,他看到虽然表情无异,但她的眼神变了。也是第一次,他注意到她的眼睛是三角形的,下垂的,像流浪狗的眼睛。
女孩看了他很久,久到其他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不。
他坐在背对楼梯口的地方,闻樱在看的是上面,是不在场的闻玺。犹如断裂的铁轨终于拼接,代表话题落点的小球终于一路从公园和诺言滚落至储藏间的秘密。
是计划好的吗?
唐思烬猝然直视回去,却看见女孩苍白阴森的小脸上倏地露出个笑脸。
在此之前,从没有人见过她笑。
闻樱笑着转回去,面对母亲。
“如果我像他一样,和男同学在储藏间里做男人和女人间下流的事情,你才会开心吗,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