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光是排序游戏就重复了三天。
现在第四天开始,可一系列事件间仍盘桓强烈的割裂感,宛如有人把不同版本的同一故事随意拿线一串,还使用了不少重复的珠子。他站在角落,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只好再次试图整理支离破碎的线索团。
倒退到第三天时,唐思烬按压脖颈的动作停住。
整整三天,他都深陷排序游戏。
而它最後取得胜利,根本原因在于,他跳出了因果的莫比乌斯环。
那麽如果不想被桑瑾倜的预言被动推着往前,他应该去主动干预这次的事件顺序,至少在桑瑾倜上台前,戳破她的真实身份,看看会发生什麽。
事不宜迟。
唐思烬立刻行动,一路爬上高台。
一个表情倦怠的守卫坐在岔口,看样子从外面另有一条路通往化妆间,但不管怎样,没人看见或拦住他。他在无灯幽长的走廊里寻找化妆间,但没走几步,忽地听那守卫大声嚷嚷起来:
“不行,先生,十六座剧场後台闲人免进!”
谁在外面?
以防是哪个角色突然造访,唐思烬又悄悄地退回来,从阴影里探头往外。守卫态度坚决,被他拦截住的人却似有所感擡头,精准定位到唐思烬远远站着的位置,挑眉之後,无声地吹了一声哨。
唐思烬:“……”
他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步伐缓慢,像有点害怕接近对方,但同时又有点想他,因为虽然还没过一天,他感觉自己好久没再见过娄思源了。
而且因为他脸上表情过于自然,上次见面时的一切也像一场梦一样模糊。
守卫还在絮絮叨叨:“您是谁的男伴吗?如果您陪同哪一位演员来,我可以进去递个信。”
娄思源从善如流地应付他,眼睛却看着走廊。
口型:你先走。
见唐思烬站在原地没动,他又眨眨眼,像在疑问。
守卫还在问:“所以,有人吗?”走廊里的幽灵随即被惊醒,急急地後退两步,收起目光,转身就走,手摸过一扇扇紧闭的旧木镂小门,镇静拧开最後一枚黄铜把手。
“翁小姐”就坐在里面。
她双目直视镜子,但脑後也长眼睛一样,毫无惊奇地道:“哟,看看谁来了。”
唐思烬开门见山:“桑小姐。”
桑瑾倜抽出一条手帕,在嘴唇上一抹,毫不掩饰下面湿润红艳的色泽。
她笑了一声,问:“怎麽看出来的?”
“你自己会说话。”
“所以我不该说话的,对吧。”桑瑾倜若有所思,从椅子上半扭回腰,“怎麽办呢,外面一屋子观衆在等着。”
“你大可以用真名上台。”
“那多麻烦。”她轻巧打断他,“算了,我又不专职演戏。”
桑瑾倜纤指一点,银铃响起,很快又有一侍者进来。她对他耳语两句,放他走了。几乎在侍者离开的同时,一道声音响彻整个剧场,连同後台和化妆间——
“女士们先生们,都回家去吧!没有演出,翁小姐死了!”
唐思烬讶异看向她,没料到对方果真一劝就退,甚至整个演出计划作废得如此轻易,近乎草率。
这就算是成功打乱了原有事件吗?
自己接下来该做什麽?
他心乱如麻,桑瑾倜好整以暇卸妆,两边脸逐渐变得不一样。
山羊角在镜光下黑亮不祥,昙花不知何时又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