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送到医院时,陈炽的心跳已经停了。
这是沈厌此刻听见的回答。
就是意味着,手术室里一群医生此刻拼尽全力抢救的是一具尸体。
在医院走廊里,空调吹出的冷风与酒精味纠缠了起来,永不停息…
沈厌已经难以察觉自己一寸的呼吸。
许淋森看着她,心里也很心疼,他还是想沈厌能不为任何人伤心。
他勉强说了句:“沈厌,你回去吧。陈炽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他的生死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沈厌艰难地发问:“沈忱是我的女儿,跟他明明没有半点关系,他为什麽要进去救沈忱?”
许淋森倒吸了一口气,仰在长椅上,尽管一脸痛苦,但还是含糊地回答她:“他早就不想活了,你以为他两次自杀是闹着玩呢。”
许淋森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也知道陈炽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死亡的契机,他拼命阻拦了,可还是无济于事。
沈厌难得红了眼,颤着声音问她:“我怎麽办?”
她那麽爱自由,却要一辈子活在悔恨里了。比这更难受的,她已经爱上了陈炽。
“陈炽要是真死了,祝福他吧。”
沈厌闻声擡头,江文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尽头,他昂扬着声音,告诉沈厌说。
“淋森,放手吧。”
江文又看向了女人身旁的许淋森,边走边说:“我亲眼看见了他在美国的时候是什麽模样,他的病很难治,终身都有复发的可能,我们都知道他活得很痛苦。”
他在许淋森身旁坐下,哽咽道:“他生病了,不知道我们爱他,但我们不能太自私。”
他们只能眼看着陈炽这麽支离破碎得活着。除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谁又能活得自在呢。
江文不恨沈厌,他不了解一切,也没心情去了解。但他心疼陈炽,陈炽是个活生生的人,却被一段感情折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放手?”
身心的巨大悲痛席卷了这个轻狂的男人,许淋森眼底一片死寂,低吼着:“老子也他妈是个有血有肉人!陈炽是我的亲人,你让我怎麽放手?!”
谁又能决定他的生命呢。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爱人。
许淋森再次睁开了眼,沉郁地看向了沈厌,说:“沈厌,我要你的答案。”
江文质问他:“你也疯了?”
沈厌的目的不就是要陈炽的一条性命?江文在心里猜测,这女人可能都懒得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我?”沈厌又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她捂着嘴巴痛哭着,说着:“我不是他妻子,也不是他的女朋友,我的话有什麽用?”
许淋森又说:“你早就是他的妻子了。”
沈厌不明白许淋森话语里的意思,但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能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想要他好好活着。”
她一直都很自私。
许淋森低下头,咬牙说:“…好。”
江文又想说什麽,被许淋森苦涩的眼神打断了。许淋森对他说:“江文,到时候我会告诉陈炽一切。”
许淋森这才意识到,世人似乎都在拦着他们相爱。
无论是他,江文,还是林栖迟,对于这对爱人来说就像是挣不脱而且布满荆棘的的束缚,一旦妄想挣脱,就必须让世人看见滚烫的鲜血。
许淋森一字一句:“谁也别想拦着。”
……
陈战和陈虹很晚才从外地赶了回来,到医院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陈炽已经在手术室里呆了几个小时。
陈战急匆匆出声询问:“我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