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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等待（第1页）

第22章等待

黑瞎子在长白山脚下的客栈住了下来。向导见他不走，劝了几句，说这山里邪性，冬天更是能冻死人，他只笑了笑，把张起灵留下的那件连帽衫洗干净，晾在客栈的屋檐下。

雪落在湿漉漉的布料上，结了层薄冰，像给黑色的衣料镶了圈银边。黑瞎子每天都会站在屋檐下看一会儿，直到冰化了，衣服被风吹得半干，再收进屋里，第二天接着晾。

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见他天天对着件衣服发呆，忍不住问：“小哥，你等的人，还能回来吗？”

黑瞎子正用布擦那把陨铁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会的。”他说，语气笃定得像在说太阳明天会升起，“他说让我等。”

老板叹了口气，没再劝，只是每天给他多留一碗热汤。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下了又停，屋檐上的冰棱结了又化。黑瞎子把带来的帛书摊在桌上，一页页地看，试图从那些古老的符号里找出点线索。有时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指尖划过“同伴”两个字，想起张起灵说这两个字时发红的耳根。

他开始学着张起灵的样子，话变少了，却总爱往山里走。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走到离祭坛不远的地方，坐在那块他们曾经生火的岩石上，一坐就是大半天。

风从峡谷里吹出来，带着股熟悉的冷意，像张起灵指尖的温度。黑瞎子会拿出那半块玉佩，放在掌心焐热，再对着空旷的山谷说几句话，说今天的雪下得多大，说客栈的热汤很暖，说他把陨铁刀擦得很亮。

好像只要他说了，那个人就听得见。

开春的时候，吴邪和王胖子来了。两人踩着化雪後的泥泞走进客栈，看见黑瞎子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麽。

地上是个歪歪扭扭的麒麟，像小孩子的涂鸦。

“瞎子。”王胖子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发涩，“我们来看看你。”

黑瞎子擡头，看见他们，笑了笑，银灰发梢上沾着点阳光的温度：“来了？坐。”他起身给他们倒了两碗热水，“山里冷，暖暖身子。”

吴邪看着他清瘦了不少的脸，心里像被什麽东西堵着：“张……他还是没消息吗？”

黑瞎子摇头，把地上的麒麟擦掉：“快了。”他说得很轻，却带着股韧劲，“帛书上说，祭坛的仪式最多三个月，他该回来了。”

王胖子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个包裹：“这是你要的东西，胖爷我托人从杭州带来的。”里面是些换洗衣物，还有一小袋桂花糕，是吴山居後院新采的桂花做的。

黑瞎子接过来，打开袋子闻了闻，甜香的味道漫开来，像回到了杭州的春天。“谢了。”

“跟我们客气啥。”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打算在这儿耗着？”

“嗯。”黑瞎子点头，“等他回来。”

吴邪看着他眼里的笃定，忽然想起自己偷偷喜欢张起灵的那些日子，心里那点酸涩早就淡了，只剩下些莫名的感动。他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过去：“这个，或许你用得上。”

是那半块刻着麒麟的玉佩，张起灵之前塞给他的，他一直收着。

黑瞎子接过来，两半玉佩合在一起，刚好拼成个完整的图案。他忽然笑了，眼角有了点湿意：“谢了，小老板。”

吴邪和王胖子没多留，知道劝不动他。临走时，王胖子回头看了一眼，黑瞎子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两块合在一起的玉佩，对着阳光看，侧脸在春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雪彻底化了的时候，山里的树抽出了绿芽。黑瞎子像往常一样往峡谷方向走，走到一半，忽然看见前面的雪地里有串脚印，很深，像是刚留下的。

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拔腿就往前跑。

脚印在峡谷入口的乱石堆前停了下来。黑瞎子喘着气，四处张望，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岩石上坐着个人，穿着件黑色的连帽衫，背对着他，正望着远处的雪山。

“张起灵？”黑瞎子的声音发颤，像怕惊扰了什麽。

那人慢慢转过身，阳光落在他脸上，皮肤依旧是冷调的白，眼神却比以前亮了些，像盛着融化的雪水。

“我回来了。”他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黑瞎子耳朵里。

黑瞎子站在原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眼角的泪混着汗水往下淌。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像以前那样，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肩膀：“回来得挺是时候，桂花糕快吃完了。”

张起灵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他伸出手，掌心摊开，里面是半块玉佩，和黑瞎子手里的刚好能对上。

“没忘。”他说。

“我知道。”黑瞎子把自己的那半递过去，看着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我等你很久了。”

风从峡谷里吹出来，带着草木的清香。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白，近处的树抽出了新芽，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

黑瞎子看着张起灵的侧脸，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了。

真好。

他回来了。

他们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