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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养鸡（第1页）

第10章养鸡

长白山的雪线又退了三寸时，黑瞎子蹲在杭州郊外的养鸡场里，看着满地乱窜的黄绒球，笑得像偷了鸡的狐狸。

“轻点抓，别捏秃了毛。”他拍开饲养员的手，自己小心翼翼地拎起一只小鸡，绒毛蹭在指尖，软得像团云。张起灵还有三年才出来，这些小家夥正好养到那会儿，褪了绒毛长成肥鸡，炖一锅香喷喷的鸡汤，够那哑巴啃三天。

他记得张起灵爱吃鸡肉，尤其是炖得酥烂的那种，每次下斗带的压缩饼干里，总会偷偷藏两包鸡肉肠。有回在蛇沼，这人把最後一根肠塞给他，自己嚼着没味的青稞饼，黑眸里却亮得像藏了星子。

“就这些了，打包。”黑瞎子掏出手机扫码，看着笼子里叽叽喳喳的小鸡，忽然觉得这三年好像也没那麽难熬。

解语花茶楼的VIP包间里，解雨臣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屏幕上的股市K线图红得刺眼。他刚满十七，衬衫领口的扣子系得一丝不茍，眉宇间却带着不符年龄的沉稳——解连环“失踪”後的第N年，解家的担子早就压得他喘不过气。

“花儿爷，忙着呢？”黑瞎子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古朴的木盒，脸上带着点少见的正经。

解雨臣头也没擡：“又坑了多少钱？”

“什麽叫坑？”黑瞎子把木盒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正经生意赚的。打开看看。”

解雨臣皱眉，掀开盒盖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里面铺着红绒布，躺着块巴掌大的皮子，暗金色的纹路在灯光下流转，像活过来的麒麟。

“千年麒麟竭？”他失声开口，指尖颤抖地碰了碰那皮子，“你从哪弄来的？”

这东西是九门秘传的至宝，刀枪不入，还能止血生肌，当年佛爷靠它在古墓里捡回半条命。道上的人求而不得，黑瞎子竟然就这麽随意地拎了过来。

“一个老朋友送的。”黑瞎子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描淡写，“知道你最近不太平，这东西贴身带着，能挡灾。”

他知道解连环的“失踪”不简单，知道九门那摊关于长生的浑水有多深，更知道这孩子撑得多辛苦。有些话他不能说，只能用这种方式，替那个躲在暗处的“吴三省”，多护他几分。

解雨臣握紧麒麟竭，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忽然擡头：“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关于我叔，关于……”

黑瞎子打断他，往窗外瞥了一眼：“知道又怎样？该来的总会来。”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你还没满十八，有些事，不用急着扛。”

解雨臣没说话，只是把麒麟竭小心地放进内袋，那里贴着心口，能感觉到皮革的微凉，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这东西太贵重了。”他低声说。

“跟你比，算个屁。”黑瞎子笑了，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再说了，算我预支的工钱，等你彻底稳住解家，再双倍还我。”

解雨臣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黑瞎子总爱耍无赖丶飙演技，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递过来一把伞，替他挡住头顶的雨。

“扣你这个月奖金。”解雨臣别过脸，声音有点哑。

“嘿，你这……”黑瞎子刚想反驳，看到少年泛红的眼角，又把话咽了回去，“行吧，扣就扣。反正爷有的是办法赚回来。”

他起身要走，又忽然回头：“对了，养鸡场的老板说，炖鸡时加点当归，滋补。”

解雨臣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低笑一声。

这黑瞎子，绕了这麽大圈，原来是在惦记他那锅鸡汤。

黑瞎子走後，解雨臣把麒麟竭贴身戴好，重新看向电脑屏幕。K线图依旧刺眼，可心口那点发紧的闷，却散了不少。

他摸出手机，翻到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编辑了条信息：“东西收到了。”

对方很快回复：“让他多照看着你。”

解雨臣删掉信息，关掉对话框，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他不知道黑瞎子还知道多少秘密，不知道那个“老朋友”是不是自己猜的人，更不知道这摊浑水何时能清。但此刻，贴着心口的麒麟竭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有人在说“别怕”。

窗外的阳光正好，茶楼外传来小鸡的叽叽声，是黑瞎子雇人把鸡笼搬到了後院。解雨臣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忽然觉得，这日子好像也没那麽难。

至少，还有人记得他没满十八，还有人愿意用一块千年麒麟竭，换他几分安稳。

至于那锅鸡汤？

等忙完这阵，或许可以让後厨炖一锅。

也算……谢谢那个总爱耍无赖的黑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