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十七)
◎新任刺史丶识时务◎
鄱阳郡守潘展德和学□□维宗连带着四位郡守府属官并两队府兵,一共二十六人气势汹汹而来。
“学院文风重地,谁敢放肆!”
人未到,声先至,端的是一副官老爷腔调。
学子们闻声齐齐扭头看向身後,有识得学政的带着左右同窗一齐散开给上官让路。
学子们的圈子从外到内缓缓打开了一个口子,给刚到的一行人让出一条通道来。
郡守和学政打头,其馀人紧随其後,在两旁学子的夹道注视下昂首向前。
下一步本应是问责闹事者的场面,结果放眼一看,哦哟嚯,对方好多的人呐!
左边是扶着树颤颤悠悠揉膝盖的刘夫子,右边是脸颊红肿嘴角溢血的岑夫子,中间……
中间那个对着女人点头哈腰一副谄媚相的是黄山长?!
付学政眨巴眨巴眼,这还是平时那个把“文人风骨”挂在嘴边的人吗?
再看处于中心地带被衆人小心伺候着的贵妇人,付维宗心头火起,直接开口质问:“闹事者何人?报上名来!”
毕仁懒得理他,手肘轻搭扶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问话无人理睬,场面一时很尴尬。
付维宗还来不及再次追问,其身後的为首的府兵队长先跳出来质问上了:“你是谁家的?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到学堂重地作甚?耽误了学院的讲学进度你担待的起嘛!”
咦,又来一个狐假虎威不开眼的。
毕仁眼风都未赏他一个,倒是身边的曹非憋不住直接反唇相讥:“叫你多读书你偏不听,圣人之言没记得住几句,相夫教子到是时时挂在嘴边,真不知你是缺丈夫还是缺儿子!
欸我就纳了闷了,平时你是不是就喜欢把脑子挂在腰间,把剑插在脖子上?
还相夫教子?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女学!我看那些女子就是被你们这群不知所谓的玩意联手逼回家的,然後替换成这些跟你一样不着四六东西出来作祟!
我呸!
身为老爷们儿都耻于与尔等顽石脑壳为伍!”
这番话说的,整个学院从上到下,从夫子到学生一个都没能幸免,全都被归类为“不着四六”那一类。
咦,没想到曹非这小子还有这等才艺,颇得老曹当年阵前叫骂的精髓。
骂得痛快,句句戳心肺,图的就是一个敌痛我爽。
毕仁擡眼看向他,曹非察觉她的视线回望过来。
“孺子可教也!”这是来自长平公主的肯定,曹非内心雀跃不已,越骂越精神。
其他人见状也都跃跃欲试,谁不想要得到一句公主殿下的夸奖呢。
“你你你!黄口小儿也敢在此放肆,看爷爷怎麽收拾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夥儿!”
不等他撸完袖子,曹非身後就窜出来一群护卫,在毕仁的默许下直接抓起对方的小队长就开打。
结果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双方直接上演火拼。
区区二十府兵哪里是侯府这帮解甲老兵的对手,那些都是镇远侯为他的独子精挑细选的护卫,几个招式下来刚才还张嘴哇哇乱叫的小队长这回变成了嗷嗷叫,然後被攒吧攒吧一起赶去边边上抱头蹲墙角。
自己带来的人眨眼间就被收拾的溜干净,郡守见状只得站出来制止,他也不看曹非,直接对着前方悠闲自得的毕仁方向拱手,自我介绍道:“下官鄱阳郡守潘展德,请问阁下是?”
毕仁轻哼:“潘郡守何必明知故问,难道那个耳报神没说本宫的身份?”
潘郡守一顿,这口气……听着就很不好相与。
久在官场他也是个识时务的,见情势不对,立马转变了态度,恭恭敬敬说道:“想必是长平公主殿下驾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嗯。”毕仁轻哼一声算是应和,态度不咸不淡,叫人摸不清情绪。
潘郡守深吸一口气,还得耐着性子继续跟她周旋:“不知殿下来此是……”
毕仁看着他勾唇微笑:“收钱,替朝廷收钱。”
潘郡守差异:“这一间小小的松阳书院怎会欠朝廷的银子?”两者天南海北相距甚远,有何想干?
毕仁不想再重复刚才的话,扭头指派黄山长,说道:“你去,给你的上官和郡守大人好好讲一讲这钱因何而收。”
“讲清楚了,听明白了,咱们也好赶紧实施起来,毕竟只有十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天,要抓紧。”
黄山长无法,只好硬着头皮把刚才毕仁阐述的观点再重复了一遍,最後无奈总结道:“公主殿下只给了咱们十天的时间,怕是有些赶……二位大人你们看这……”该如何是好?
这位公主的话他们听还是不听?
潘郡守和付学政都被震惊了,这怎麽还带找後账的呢?
举国上下女学变男学之事也不是鄱阳一地独有,大家都这麽干,也是上上下下默认的事,这位公主一来就想强行翻账本,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付维宗情绪激荡之下竟然脱口而出。
毕仁眯眼:“付学政是对此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