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感叹:“母亲果然对女子要宽容一些!”更愿意给她们留一条活路。
“非也。”毕仁回望怀安:“我对男女一视同仁,如果那付沉珂做了别人家的上门赘婿,也会同他长姐一般得到赦免。”
呃……这个麽,就不太可能了。就凭付家老太太对这个孙子的宝贝程度,怎麽可能让他去给别人当上门女婿嘛。
怀安:“那张家人也都……”
毕仁:“这个嘛,就得看情况。”那张崇要是还能吐出些有用的,也许他们张家还能留下一丝血脉,也说不定。
怀安:“母亲没叫人废了那张时炆的手,定是惜才。”
毕仁转头回望这个名义上的“女儿”,由衷叹气:“你是以为我还会放那张六考科举?”
“啊,难道不是吗?”怀安眼里盛满大大的疑惑。
毕仁都笑了:“我的儿,你怎会如此天真!从我上报张家参与私藏铜矿那天起,他张六郎的青云路就断了。留他是因为要威胁张崇这个祖父,是为了套出更多的信息。”
“科举?我若是真放任他张六青云直上,到时岂不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死敌。”
“这种有才华,有品貌,野心勃勃还身负血海之仇的男人可千万不能沾。”
怀安被毕仁说得满脸通红,带着几分扭捏道:“哎呀,母亲您想哪去了,我就是,就是……”
“就是看着那张六郎皮相惑人,还自带一股子读书人的清高劲儿,你就想攀折一下?”
“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毕仁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才十六岁,身量还未完全长开的少女,嗓音温柔如水:“敢搞出事来,为娘打断你的腿。”
嘤~母亲好可怕!
怀安那颗因为颜控而刚刚蹿起的小火苗,被毕仁一铲子拍灭,还狠狠地在上面剁了几脚。
望着怀安离开的背影,毕仁和身边的闻琴吐槽:“她怎麽一点也不长记性,那王桓就是这种德行的。”这闺女是不是对书生有什麽偏好?
闻琴立在那里回想了一下前郡马,再对比一下今天的张时炆,还别说他俩还真是那同一挂的。
就是那种,隽秀丶肤白丶干净丶长身玉立,背脊挺直浑身书卷气又不那麽文弱的世家子。
侍剑也在旁感慨一句:“要婢子说,那张时炆可比王桓要好得多。”至少出身比……嗐,算了。
马上就成阶下囚了,出身什麽的都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侍剑:“所以殿下,那张时炆到底杀还是不杀?”
这个麽……杀不杀得看他祖父的表现喽。
当夜,经过白天那一通敲打胆战心惊的祖孙二人刚想睡下,就被长平公主的亲卫给提到了府衙大牢。
二人进的是一间专门审问犯人的刑具房,琳琅满目的各色刑具在墙上一一排列,中间还有一个烧得通红的火盆,其中炭火正旺,正燃烧着缕缕轻烟,一只素白的手正拿着烙铁在里面搅啊搅。
背对着二人的毕仁听到脚步声微微回身,“你们来啦,张老大人历经三朝,怕是还没经历过这个吧?”
“没关系,今儿你们也算是见识了。”
谁要长这种见识啊,这人是不是有病!
张崇还好,张时炆经过白日那一遭,心中本就不踏实,如今看着满屋子刑具,再被这可怕的女人一吓,心脏再次突突乱跳起来,连那只骨折的尾指也开始微微犯疼。
张崇皱眉,“刑不上大夫,公主殿下这是要……”
毕仁嘴角上扬,笑得邪气而放肆:“可你不是大夫了,你孙子更不是。”叫你一句老大人你还喘上了。
“私藏铜矿本就有罪,私铸铜币最轻也是闹市处死。那场面本宫都不敢想,整个临川,哦不,说不定你会被押往京城。前礼部尚书张家……啧啧,到时候必是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呐!”
“你说你呀,沽名钓誉一辈子,结果家也没管好,被人趁虚而入毁了你大儿子的前程,自己还一步踏错带累了整个家族。你张家列祖列宗要是知道几辈子的基业都毁在你这个不肖子孙手里,会不会在地下气得蹦起来骂你?”
“参你的奏章早已快马加鞭呈报陛下,你们张家活不成了。”
“为了逼问出一些事,本宫就是在这里弄死几个人又如何?反正早晚都是黄泉客。”
在布满刑具的刑房中,那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和灼灼燃烧的热碳仿佛在此刻重合,透露出一股子滚烫的恶意。
张时炆腿一软差点就给她跪了,要不是张崇眼疾手快拉扯孙子一把,这位刚刚及冠的世家公子就要丧失了最後的体面。
毕仁把烧红的烙铁从炭盆里抽出,溅起扑簌簌的火星子,举着它问:“你们祖孙俩谁先来?”
张崇闭了闭眼,强行咽下嗓子眼儿里的那股子腥甜,而後撩起袍子就地一跪:“殿下,您还有什麽要问的就请直说吧,张某必知无不言。”
……
【作者有话说】
黄染就是第二卷第六章文章末尾出现过的那个侍卫长,韩川一来他名义上就变成副的了。
韩川是皇帝拨给公主的二百亲卫统领,属于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