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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第1页）

第23章

“你就是这麽感谢她的？”古意继续道：“当日刑场少一人，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百姓们之所以能够同意阿杳将本该死刑的人带走，是因为在他们心里那些被带走的死刑犯是用来给杂症顽毒寻找解决方法的，虽然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想到他们那残躯败体生不如死的模样也能解心头之恨。可若是今日因你的疏忽导致百姓丧命，介时追究起来发现你就是几个月前阿杳带走的死囚，如今不仅锦衣玉冠，面色红润，还能随意上街伤人，那他们以後会如何看待阿杳？若是有心人借此抨击阿杳，你让她今後如何再在鹿安立足？也许阿杳会说这些她都不在意，但是你觉得，她真的不在意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姜晌愕然，确实，古意说的这些他并没有考虑过，只觉得自己小心一些就好，逛一逛就回去，不会有什麽事。但是没有想过一旦发生意外，会给阿杳带来这麽多的麻烦，这些阿杳可以不在意，但是他不能。

姜晌再次附身叩拜道：“对不起，太子殿下，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回去。”

姜晌的反应令古意很是满意，他坐起身俯视着眼前人道：“知错容易，关键是要能改。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三次跑出来了吧？”

“是，之前是我思虑不周，但是我保证，以後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姜晌看着古意保证道。

古意没有说话，眼神中满是打量，似是在思考姜晌的这番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半晌後，古意开口对车外人道：“星泽，出发吧，我们送姜小公子回家。”

皇宫内，阿杳正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向皇帝寝宫走去，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调整药方了，每次换药方後熬药都要将近一个时辰，试验药效也要一刻钟，虽然不是什麽疑难病症，但是着实浪费时间。

皇帝每次精神消耗过度後都想要以最快的时间恢复，一是怕恢复时间长会影响到恒黎，二是怕这段时间内边关再有战事自己无力抵抗。恒黎对药物的反应因精神消耗程度的不同而有所差异，所以每次都要阿杳反复试验，寻找到既能让自己恢复精神又不会对恒黎有损的药物临界用量，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如初。

虽然阿杳每次为皇帝诊脉後心里对临界药量大致有数，但是她不敢直接以此量用药，只能以确保恒黎稳定的药量开始逐步试探，在恒黎稍稍有一点反应但并无不满情绪时，药方便成了。恒黎护主又护己，还喜欢记仇，一旦让它对自己生出防备之心，那後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推开寝宫的大门，阿杳放慢脚步来到龙榻前，轻声唤道：“父皇，药熬好了。”

古云河睁开眼，在阿杳的搀扶下坐起身，慢慢地将一碗药汤喝了下去，随後倚在床头，目光慈爱地看着在桌案前记录药方的阿杳。

片刻後阿杳擡起头，看见古云河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惊讶，开口问道：“父皇，夭儿身上可有什麽不妥？”

“没什麽，”古云河笑容依旧：“就是看你这模样忽然想起多年前你和小意一起习字的时候，那时候你们正是调皮的年纪，一下午字没写几个，小王八倒是画了不少。”

“都是糗事，父皇还是忘了吧。”阿杳尴尬笑笑，顺势问道：“今日怎麽不见太子殿下？我记得上次为您试药时，是太子殿下一直在照顾您。”

“这不是快过年了麽，小意前些日子请奏去长宁街视察民情，说是要与民同乐。”古云河说到这里轻轻哼了一声，“他那点小心思我又怎会不知道，他是害怕我这次精神消耗太多，会吸他的血来恢复，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躲着我。”

阿杳沉默，自己因为被噩梦所扰没有精力守着古意为他调养身体，不知他现在恢复的如何了。

为了防止皇帝对古意心存芥蒂，阿杳开口解释道：“太子殿下刚刚结束血饲不久，若再失血恐有性命之忧。”

“朕知道，若是朕真想吸他的血，又何必唤你过来。”古云河轻轻叹了口气，眼眸低垂：“夭儿，小王子炼化的如何了？”

“进展很顺利。”阿杳答道：“综合这些年来在宿主身上的试验情况，至今为止已经试毒几十种，能够肯定被小王子寄生的人百毒不侵，病症也试过几种能够通过引诱病发的，皆无症状。而且之前的宿体虽然经常被它折磨的半死，但也一直没有发生需要血饲供养的情况，如今在姜晌体内它更是安安静静，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麽说，真正的长生蛊成了？”皇帝声音颤抖，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

“可以说是，成了。”阿杳点点头，“但是目前不是竞蛊的好时机，最好再等一段时间。”

“这是为何？”皇帝不解。

阿杳看着皇帝，开口解释着：“钦天司曾言，明年三月初大盈境内会有一场天狗蚀日。蚀日对长生蛊影响甚大，竞蛊对蛊虫的消耗也不小，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等蚀日结束恒黎和您都恢复完全後再让它们见面。”

“是我糊涂了，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皇帝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一边回忆一边道：“我记得上一次天狗蚀日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那时虽有绸缪，但是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谁都没有料想到蚀日不过片刻时间，对恒黎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那场蚀日你家人几乎全体出动，用了整整一日才堪堪止住恒黎的躁动，後来朕又休养了三月左右才恢复元气，也庆幸这三月边关还算老实，否则的话大盈恐怕不保了。”说到这里，皇帝擡眸看着阿杳，语气严肃：“如今偌大家族只剩你一人，夭儿，你能保证帮我渡过这次难关吗？”

阿杳沉默片刻後擡眸看着皇帝：“我幼时读过家中藏典，家族蛊史中记载过，自那次蚀日之後历代家主都在钻研让长生蛊免受影响的办法，至祖母那一代已经基本成型。蚀日对长生蛊的影响无法避免，但若是能够按照记载提前做好准备，父皇与恒黎就可以免受痛苦，虽然也会伤到少许元气，但最多三日就能恢复，不会有太大影响。”

皇帝点头，眼神满是欣慰：“还好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然的话，这一次朕怕是要遭受一番折磨了。”

阿杳在皇帝示意下斟了一杯热茶递到床边，“父皇放心，夭儿一定保证您安稳渡过这次蚀日。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在蚀日之後再让小王子与恒黎相见相竞。”

“相见相竞……”皇帝低头饮下一口热茶，眼神若有所思，“恒黎与小王子都是长生蛊一脉，都有吞噬并能的能力，你觉得它们相竞，谁的胜率较大？”

“父皇心中明明已有答案。”阿杳笑了笑，“况且我们当着恒黎的面讨论这个话题，它没有半点不悦，说明它对自己也很有信心。恒黎已修炼二百馀年，小王子虽说与恒黎年岁相差不多，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它没有半分赢的机会。”

“只是夭儿还有些担心。”阿杳收起笑容，换了一副担忧神色：“根据家族蛊书记载，长生蛊之间的吞噬并能需要在宿主体内进行才能保证宿主能够使用它们的全部能力，小王子虽然不是恒黎的对手，但是恐怕恒黎也不会吞噬的太过容易。小王子刚刚苏醒时就能同萦萦斗上四天五夜，如今十几年过去，战力又增长不少，介时皇上恐怕又要被折磨一番。”

“那点痛苦不算什麽，若是吞噬後恒黎真的不再需要血饲就能保我长生，也算是一劳永逸了。”皇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憧憬。

“其实夭儿心中有个想法。”阿杳看着皇帝道：“我曾在蛊籍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说蛊虫的血液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二蛊相争时，若是提前给其中一只蛊虫喝下另一只蛊虫的血，那麽受到血液影响，斗争中喝血的这只蛊就会被供血的蛊虫处处压制，很轻易的被对方吞噬。目前几种蛊虫验证过的结论来说这个想法可行。我想待回去後再用其他蛊虫试验几次，若是结果都如预测那般，可以将此方法用在恒黎与小王子身上，到时皇上或许能少些痛楚。”

“夭儿费心了，这些由你来安排吧，朕都听你的。”皇帝放下茶杯，看着阿杳的眼神有些许歉意：“说了这麽久，恒黎都没有半点反应，看来夭儿又要去膳房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