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长渊只是收回手,拂袖,抹平那不堪的痕迹。
“你当真知道,我想要什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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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徐府并未因为清山居的小小闹剧産生波澜。
福山居的小厮来回了话,大老爷把玩着玉石,沉吟道:“知道了。”
徐家大老爷掌家十年,自有些威严在身,他一发话,原本有些嘈杂的正厅俱都静了下来。
“世子不在府中,你有什麽要说的?”
他看向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徐家二老爷同他生得相似,人却圆润虚胖几分,瞧着平白多了几分滑头。
“大哥,你说他刚从徐州走,又回来……是什麽意思?”
徐州在大秦不算打眼,他们徐家也算是闷声发大财。人人都道扬州富贵,忽视了在这样山多水多的徐州,也有这等富贵。
自来……自来不曾招惹各类权贵,也无意纠缠朝中纷争,直到……
二老爷摸了摸头,“莫不是发现了什麽吧?”
“对外称是陪县主回外祖家,”大老爷沉稳些,声音低沉许多,面相露出了几分精明之色,“但我看,他对那县主并无什麽意思。”
“那……”
“那些事咱们做得隐蔽,扫尾也做得干净,只要京中不出问题,就不会有牵连……每年上贡的银子可不少,不能在最後关头出岔子。”
“我们出了问题,那些贵人们也别想活。”
大老爷眸光沉沉,垂眸:“听说世子经常往清山居去?”
“昨日才住下,已经去了两回了,昨夜还遣人去了一回。”
刘管事站在大老爷身旁,毕恭毕敬回答。
二老爷听闻,一拍桌木,“好啊,三房的人自来便会卖乖,当年老三是这样,如今他那残废儿子还是这样!不知是怎的得了世子青眼……明明咱们大郎君才最该与世子交好才对。”
大老爷的长子如今也在家中,昨日邀了世子赏花品茗,世子却推了,去了清山居。
“我却听闻,不是为了小五。”
大老爷喝了口茶,垂眸不语。
“大老爷,”有人来禀报,“五郎君到了。”
孟叔推着徐清越进屋,路遇门槛时,还请了小厮费力擡起。
每每来到正屋,都得有这麽一遭。没人关心徐清越这样一个没了父母的残废应当如何在徐家自处——他一个人,甚至连屋子都进不去。
“大伯,二伯。”
二老爷瞧见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面容,压着声音,对刘管事道:“正议事呢,怎麽叫他来了?”
徐家平日里议事,从来是不带徐清越的。今日不仅叫了他来,还是这等只有他和大哥两人,聊的全是府中要事的时候。
“老二。”
大老爷放下茶杯,皱着眉头,“小辈在,沉稳些。”
徐清越不曾被两位长辈正色以待,自也不恼,主动道:“大伯今日唤侄儿前来,有何要事?”
“此事……说来也简单。”
大老爷清了清嗓,忽地觉得对小辈说这样的话有些没脸,但还是道:“你身边那个医女,伺候得如何?”
“姜娘子很好,很是尽心。侄儿的腿能慢慢有直觉,便都是她的功劳。”
徐清越微微颔首,姿态恭敬。
大老爷还算满意他的态度,“嗯”了一声,“我瞧着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倒也还得体……虽说那日宴席之上摔了茶杯,但好好教养一番,应当也不差。”
他顿了顿,“世子对她似乎很是青睐……此事,你是否知晓?”
徐清越擡首,看向大老爷。
“大伯……”
“她原先是个农女罢?去伺候世子,日後无论能否跟着回京,也都是她的造化。”
徐清越按着轮椅的扶手,微微瞠目:“大伯,她并非我徐家奴仆,乃是堂堂正正签了契书聘请来的医者……如何能这样作践她?”
“作践?能去伺候世子,如何能叫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