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年轻。”柏青装模作样地端起杯子啧啧两声,“其实不管选什麽都是对的,同时不管选什麽也都是错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钟隐失笑。
“有时候,这种废话才管用呢。”柏青说,“那明天早上出门,跟我去喝猪杂粥。”
粥铺在牛肉粉店的附近,于是钟隐说:“躲着点儿牛肉粉店的老板,我怕被他逮住,问我俩为啥不去他家吃粉。”
“也就一星期没去,”柏青说,“老板会原谅我们的。”
什麽选择都是对的,什麽选择又都是错的。
柏青可能也就随口一说,但钟隐莫名想在心里,凌晨偶然惊醒,浑身有些发冷。
空调温度低了,再加上柏青背对着他睡,把被子卷走了一部分。
钟隐撑坐起来,摸索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了二十六度,而後也不管会不会吵醒柏青,伸手就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扯。
柏青睡得沉,哼唧了两声也就由着钟隐去了。
再躺下时,柏青随着被子的运动翻过身,钟隐想了想,把他搂进了怀里。
钟隐後悔过一些事情的选择,好吧,实诚点儿,不如说是很多事情。
这大概跟他总记得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关。
因心脏问题意外住院,後悔自己把柏青的号码设置为置顶,他不愿意让柏青看到自己脆弱无力的一面,而且本来他就不算强者,没有被柏青的家人认可。
因经济问题捉襟见肘,後悔自己为何要持续不间断地给舅舅打钱,分明舅舅一家对他不好,分明他也知道舅舅那是在道德绑架。
最後悔的莫过于那年春天,他像平常那样因终日的忙碌,暂时挂断了柏青突然的来电,发信息告诉柏青自己还有个会,等结束後再给他打回去。
柏青没有等他开会结束,挂断那个突然来电後,钟隐长达两年没有再收到过柏青的消息。
是不是到现在,柏青还埋怨着他呢?钟隐想,每次他问起此事,柏青总有意无意地打哈哈。
之前没在一起生活很久,钟隐也就把这问题轻轻放置,但现在他们每日每日地同居,长达三个多月,上百个日子,钟隐没办法忽略,没办法不在意。
而且他愈发明显地感觉到柏青在久坐或久站後,动作的迟缓不灵便,如果再不幸拖地时摔倒,没他搭把手,柏青能在地上趴好一会儿才能起身。
钟隐把柏青搂紧了些,似乎把他的心脏揉进自己的胸膛,才能知道他真正隐瞒了什麽。
大抵是一些只伤害到柏青自己的傻事吧。
钟隐相信,柏青能跟他长久,必定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哪怕一直自嘲他们是情人关系,但钟隐潜意识里坚信着他们各自的忠贞。
为什麽没有接那通电话呢?会议也没那麽重要,他可以借口出去上厕所,或者点击接听哪怕几秒。
而且他再怎麽尽职尽责,但如今不也离职吗?
钟隐左右没能睡着,眼角划过一丝冰凉。
过了爱哭的年纪,眼泪都悻悻得没有几滴。
他到底还是把柏青招惹醒了?
“做咩啊,隐?”柏青含糊地问。
“你咬我一口。”钟隐哑着嗓音说。
“啊?”柏青清醒了点儿。
“咬我,快。”钟隐都快带着撒娇的尾音。
柏青迷迷糊糊地将脸蹭到他脖颈,“这可是你说的。”柏青不放心地确认。
钟隐“嗯”了声,紧接着脖颈就传来轻微的闷痛,柏青没用力咬,轻轻地意思了一下。
这力度明天也留不下什麽印子,钟隐却莫名踏实了些,柏青还在他身边。
“睡了,不是要早起嘛。”柏青嘟嘟囔囔地说,“我还等着喝猪杂粥,被你闹了起来……”
“因为你抢我被子。”钟隐凑柏青耳边说,是右耳,他再往下一些,能吻到柏青柔软的耳垂。
“对唔住。”柏青还在做梦呢,话说得都含糊,“你把我抱紧些,我就不抢了。”
含含糊糊地说出又一套歪理,还得是他。
钟隐轻轻吻了吻柏青耳垂,失笑说:“知道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