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钟隐找到了新的工作,在小区附近商场的咖啡店当咖啡师。
工资四千出头,扣除社保也就三千多,双休,上班每天罚站八小时,没人点单的时候可以躲到吧台後摸鱼,咖啡店离他家近,走路不到十分钟。
店长是位好说话的大姐,不常来店里,对钟隐的额外要求是,平时没人点单的话,让他捧着菜单在店里走走,而後到店门口站一会儿。
同事小何是位心思灵巧的姑娘,她一眼就看出了店长的意图,煞有介事地对钟隐说:哥你可要在我们店长久干下去,店长指望你当活招牌呢。
钟隐闻言也只是笑笑,心说这店要不倒闭,他肯定一直干下去。
人找工作看三个条件,一是钱多,二是事少,三是离家近。
这份工作刚好满足後面两项条件,何况还给交社保,钟隐算了又算,觉得自己交社保太不划算。
店长每周会进行排班,因为钟隐家离得近,故一周上五天班,他天天都是晚班,下午两点溜达到店里,到晚上十点关店再溜达回去,从前在大厂上班,作息是早起晚睡,如今是晚起晚睡,倒也没太为难他的生物钟。休息日不固定,一周七天,都可能是他的休息日,而且没法连续,好在他也没有出行游玩的计划,休息日不连续影响也不大。
钟隐上班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没什麽客人的时候,自己给自己调饮品喝,他喜欢咖啡店进的苏打气泡水,配上各色的糖浆果酱调味,有时做多了会分给当班的同事。
长期同他搭班的同事小何姑娘和老何大哥,都对他的特制气泡水避而远之,小何更是直言,再喝下去她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晕二氧化碳的大学生。老何则声明他如今在戒烟戒酒,气泡水也在戒的范围内。
小何在咖啡店做兼职,是本市某综合大学的学生,每周来咖啡店上四天班,每天平均上六个小时班;老何是全职咖啡师,跟小何没有亲戚关系,只是凑巧一个姓,他长钟隐两岁,已经进入不惑之年,据说来咖啡店上班前是玩骑行的,小何跟室友们准备绕大学城夜骑,老何还兴致勃勃地指导小何一些选车的注意事项,结果小何说她们骑共享单车时,老何眉飞色舞的脸上失去了光彩。
“我干脆把我那辆车给你得了,共享单车那能好骑吗?”老何为此愤愤不平。
小何到底没有接受,理由是她没法把老何的宝贝坐骑扛回学校,老何只得作罢,郁闷地到咖啡店外边的绿化带旁抽烟。
小何还在喊:“叔,你不是戒烟了吗?”
老何理直气壮:“我以前每天抽一包,现在每天就抽两根,也算在戒了。”
小何冷笑:“如戒。”
看着他俩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钟隐总站旁边配合地傻乐,他笑点过低,以至于老何开始清嗓子都会忍俊不禁,惹得一老一少都探头探脑地打量他,怕他笑得站不稳摔倒在吧台後边。
“钟啊,你要有空,可以报名去电视台看演出,我朋友说有些节目特别需要你这种给面子的观衆。”老何张嘴就是忽悠人,他习惯叫钟隐的姓,说他姓少见叫起来又顺口。
“是啊,钟哥,”小何也应和,“而且你还长得好看,电视台肯定会多给你镜头。”
“这天怎麽又聊到好看上了?还有啊,小何同学,你钟哥就比我小两岁,怎麽他就是哥,我就是叔?”老何很快把话锋转向小何同学。
小何理不直气也壮:“钟哥看起来才二十出头。”
这回笑点极低的钟隐彻底笑得蹲在了吧台後边,小何大惊小怪:“快!给钟哥打120,他要背过气去了!”
钟隐跟他的同事们提过一嘴自己之前的工作,老何还满脸不相信,秃掉的脑门反射出疑惑的光,“我听说在大厂上班蛮压抑的,但……”
但钟隐连笑点都压不住,再加上他长得显小头发茂盛,看起来和小何这在校大学生一样没经受过社会毒打。
“我会定时给自己解压。”钟隐弯了弯眼睛,“但後边实在忍不了,干脆辞职在家躺了半年。”
“成年人的职场好恐怖。”小何露出惊恐的表情。
正说着话,门外陆陆续续地进人,钟隐直接站到了咖啡机前打磨豆子,老何也在收银台前站稳,小何目光放空地扫了眼人数,强挤出笑容:“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麽?”
午後是咖啡店客流量最高的时候,也是当班店员最多的时候,老何点完单後就跟钟隐一块做咖啡,小何端着托盘在店内游走送餐。
忙活完这一阵,仨人又能在吧台後边说相声,一直到小何老何前後脚下班。
钟隐还有其他两位同事,不过跟那两位搭班没多少相声听,所以钟隐很珍惜老何小何,小何老何不喝气泡水,他就给他俩做拿铁,反正是店里的原材料,店长不心疼,他也不心疼。
不过比起咖啡,老何更喜欢喝茶,他自己会带茶包来店里,分给钟隐和小何,私下里吹嘘他这茶包比店长进的货都好,说起茶叶品种也头头是道,但问了钟隐和小何喜欢什麽茶後,他面上的光彩再一次消失。
钟隐说,喜欢冰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