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钟隐在家里的角角落落,发现了各种肆意生长的“野生”线装书。
柏青这学问做得极其随意,书到处乱放,想起来了随时随地坐下,随手就翻。
若正遇上手边有纸笔,写一两张便签塞书里了事。
钟隐隔一段时间收拾一次,不天天收,一是没精力,二是怕打扰柏青的一些思考,他收拾都是怼着人耳朵喊:“我把你的书都收回架子上了。”或者“我把你的书堆在了书桌上。”
告知之後,再进行收纳整理。
柏青口口声声说他记性还没差到那地步,肯定知道看完书就放回去。
“阿隐,你不用那麽辛苦啦。”
可是在钟隐一次次将各角落的书籍堆到他眼前,柏青又开始左右言其他:“阿隐,我看那荔枝苗要换水了,我去换水。”
钟隐冷笑着拆穿:“你还别说,要不是我想起来,你早把这荔枝核丢犄角旮旯里吃灰了。”
“一点小失误嘛。”柏青坐在书桌前拉扯着钟隐衣摆,没骨头似的摇来摇去,“你看我还记得每天给你的宝贝鱼喂食。”
“嗯,喂倒是喂了,有时早上喂,有时晚上喂。”钟隐由着他晃悠,不动如山。
柏青一下子泄了气,低着脑袋可怜巴巴地嘀咕:“难道,这就是年龄上来了吗?我还以为只是考不了博了。”
钟隐顺势揉揉他脑袋,安慰说:“其实年轻那会儿,你记性也没好到哪儿去。”
柏青立马擡起眼:“你果然在记仇!”
“我记什麽仇?”钟隐莫名其妙。
柏青立马松开他衣摆,掰着指头数:“有一年我没有陪你看烟花,还有一年我们说好要去一家餐厅我也没去……”
数着数着,柏青卡了壳,又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应该还有吧?”
是还有,比他方才略举的事情要小很多,本来他说的也是些小事,没说的那就都是小小事,芝麻大点儿,钟隐也都忘了。
“你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钟隐故意板起了脸。
柏青如临大敌:“什麽?”
“有整整两年,你没有联系我。”钟隐说。
“那两年,我比较忙。”柏青一本正经地回答,“就像今年上半年那样,抽不出时间。”
“这次的借口和上次不一样。”钟隐诈他,“你不补充些细节?”
柏青别过眼睛,好一会儿,又悄悄挪回来,偷看钟隐的脸色,声音也微不可闻:“还有……细节啊?”
钟隐立马抓住他话柄:“好,你是承认你找借口了。”
柏青瞪大眼睛,耳坠子都愤愤地晃了又晃:“你诈我!”
“这不是重点吧。”钟隐想把话题拉回去,柏青已经伸出爪子掐住他腰间的软肉,“干什麽?”
“挠你。”柏青言简意赅。
掐了他腰两把,趁他身子一软,柏青顺势就将他拦腰搂进怀里,腿一蹬将转椅蹬出一段距离,让钟隐跟他一块挤在书桌前。
“少无理取闹。”钟隐低头看着柏青,为保持平衡,钟隐一条腿半跪在柏青大腿上,另一条腿落地勉强支撑。
可无理取闹的此人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一巴掌就拍到了钟隐屁。股上。
“没无理取闹,”此人还尖牙利齿地狡辩,笑出来灌了蜜的酒窝,“我就是单纯耍流氓。”
钟隐在柏青咬开领口那颗扣子时,习惯性偏过脸,馀光便扫到了摆放在书桌靠墙的角落,那生出一大片粉红的水培荔枝苗。
饶是柏青的大头部们乱七八糟地摆放,也没有影响到荔枝苗们的郁郁葱葱。
想来已经到八月中旬了,时间真是……
“你在分心。”柏青不满地哼唧。
钟隐垂下眼,见他眼尾绯红得可爱,不免低头吻了上去。
不管时间怎麽过,柏青依旧是个爱撒娇耍赖的傻孩子。
“我也没想到我能醉过跨年夜,到现在才醒。”
“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是,我的疏忽……”
“阿隐,你别不说话,别吓我,我现在就过来,你在公司还是在家?”
“放心,我已经从我哥家跑出来了,他们都忙着年底的破事儿呢,没空管我。”
“给我三十分钟,可能不要三十分钟……的士!”
钟隐在元旦当天的十点半,接到了柏青口齿不清的电话,中途一度切换成了粤语,钟隐听了一阵,确认他的金主慌不择路地拦住了一辆出租,这会儿正在跟快要交班的师傅讨价还价。
他还是听不太懂粤语,只能依稀辨别一些字眼,司机师傅的意思大概是太晚他不开进城中村,不太好倒车出去,柏青则表现得像地主家的傻少爷,一路喊着可以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