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有些急促,从前目盲不能视物的紧张感又回来。
忍不住问:"殿下这是要?"
戟王低哑地道:"嘘,别说话。"
牧荆噤声。
四周过于安静,牧荆严重怀疑自己震荡的心跳声,都被他一跳一跳地听见了。
而後,喀擦地开闸声传入耳中,接下来是物体滑落水中的激水声响。
牧荆好奇极了。
戟王故意让她遮眼卖的关子,到底会是什麽?
少顷,戟王解开眼上的束缚,迎面而来是他漫不经心,却撩拨心弦的笑意。
牧荆有些艰难地适应光线,因为,眼前突然过于璀璨。
成千上万颗玉雪剔透的水仙灯,弥漫着广阔河面。
闪烁如星汉,浮光流转,繁星似地点点光花,彷佛身处梦境,不似人间。
原来他特意选了一个至暗的城角,让人将周围灯火全灭光,并将水仙花灯点燃,藏于酒肆之中,待她蒙住双眼後,再命人把全数水仙花灯流放于河面上。
这便是他所谓的,灯花最灿烂之处。
足够阴暗,方得光明。
在这一件事情上,他们两的思路居然一致。
"你素来喜欢星子,这是我送你的星空,用花与灯铺排而成的,你喜欢吗?"
泪盈于睫,牧荆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喜欢,很喜欢。"
戟王轻声:"方才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想你,想起以前种种。"
牧荆险些脱口,她也是。
不过她忍住了,只是问:"殿下想起了什麽?"
"好多,我想起琴师遴选那日,骑着马奔来,那是我们分开三年後,第一次遇见。"
听此,牧荆愧疚。
她害他孤家寡人,他本可以跟别的皇子一样,过着有妻有子的美满生活,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日突然生出的诡计。
她招惹他,可她即将回去她的归属之地,她担不起使他人生圆满的责任。
青石板上的踏蹄声,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他迷途,掉入她陷阱的证据。
真是个傻子阿,她什麽都给不了他!他为何还要这般待她好?
"殿下,若不是我故意让帏帽被风吹翻,你也不会策马疾奔而来,是我害了你。"
戟王温柔凝视:"不,就算你不使计,我也会去,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三年前在清风苑奏曲的你。"
牧荆几乎难以直视他眼中的炽热。
"可殿下的婚缘终究是被我毁了,如果不是陛下逼着你与我成亲,你也不至于孤家寡人多年。"
戟王笑声沉醇:"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被逼着成亲吗?"
牧荆怔愣:"不是吗?赐婚当夜你气得险些将我一剑砍了,还让我罚在门外吹风,无令不得退下。"
"我气愤,是因为那时我还不能确认,你就是在开陈为我奏曲的女子。"
"那殿下後来为何不气了?"牧荆有些发蒙。
她至今都记得很清楚,他前一夜震怒,罚她在院子里站数个时辰,隔日却略有和风细雨,不再挞伐她是刘贵妃同党。
当时她还以为他是因为性子喜怒无常,难道不是吗?
"你还记得你被罚立于院中时,做了什麽?"
牧荆努力地回想,三年多了,许多记忆早已随风消散。
更何况,毕竟是不好的记忆,她选择性地遗忘某些片段。
"让我告诉你吧,你当时捧着你的琴,拿出琴轸钥调琴音,整理琴面。"
牧荆还是不明白。
星星点点的花光,在戟王明邃的眼底,映照出摄人心魄的光泽。
"阿微,我本来对你极其愤怒,可当我隐身在花窗後,瞥见你调琴的姿势,与我在开陈听你奏曲时如出一辙,我便不气了。"
牧荆呆在原地。
戟王俯身,灼热的气息骤然撒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