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二〇〇八年夏,一个雨夜,锡安市常龙区金陵路派出所民警袁升撑伞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月前,袁升为了追捕一名公交车扒手,奋力追赶了三条街,终于逮住了对方,却不幸被一辆鲁莽的电瓶车撞伤,导致左脚中度骨折,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三天前,他刚刚出院,次日便重返工作岗位。袁升脚步匆匆,再过十分钟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就要开始了,他可不想错过。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就在这时,一声女人的尖叫冲破雨帘进入袁升的耳朵,袁升顿时警觉。袁升骤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此时身边没有路人经过,一辆轿车急速驶过,溅起水花,打在袁升身上,但他完全没有在意。一种强烈的警察直觉在袁升心头産生,他猛然想起上个月发生在储新化工厂附近的第三起“雨夜屠夫案”。在过去的一年间,锡安市的宁静被一连串骇人听闻的命案打破。各辖区相继发生了三起命案,受害者均为成年女性,且这些悲剧无一例外地发生在阴雨连绵的夜晚。这些女性死状惨烈,被一把疑似菜刀般的利刃残忍砍杀。由于这些案件都发生在雨夜,且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警方将这名连环杀手命名为“雨夜屠夫”。夜色如墨,雨势愈发猛烈,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袁升的心跳随着雨声加速,头皮一阵发麻。他凭着直觉冲进一条昏暗的小巷,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人正高高扬起手中的菜刀,刀刃在雨夜中泛着寒光,而刀下,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倒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警察,住手!”袁升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雨夜的沉寂。他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冲向雨衣人。雨衣人闻声一颤,手中的菜刀骤然停在空中,随即扭头便逃,身影迅速消失在雨幕中。袁升没有立即追击,而是迅速蹲下身,检查女人的生命体征。她的呼吸微弱但平稳,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因惊吓过度而晕厥。袁升松了一口气,迅速将女人抱起,挪到一处有遮挡物的墙角下。女人刚着地就醒了,随後惊慌失措地大叫,袁升双手压住女人的肩…
二〇〇八年夏,一个雨夜,锡安市常龙区金陵路派出所民警袁升撑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个月前,袁升为了追捕一名公交车扒手,奋力追赶了三条街,终于逮住了对方,却不幸被一辆鲁莽的电瓶车撞伤,导致左脚中度骨折,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三天前,他刚刚出院,次日便重返工作岗位。
袁升脚步匆匆,再过十分钟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就要开始了,他可不想错过。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就在这时,一声女人的尖叫冲破雨帘进入袁升的耳朵,袁升顿时警觉。袁升骤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此时身边没有路人经过,一辆轿车急速驶过,溅起水花,打在袁升身上,但他完全没有在意。一种强烈的警察直觉在袁升心头産生,他猛然想起上个月发生在储新化工厂附近的第三起“雨夜屠夫案”。
在过去的一年间,锡安市的宁静被一连串骇人听闻的命案打破。各辖区相继发生了三起命案,受害者均为成年女性,且这些悲剧无一例外地发生在阴雨连绵的夜晚。这些女性死状惨烈,被一把疑似菜刀般的利刃残忍砍杀。由于这些案件都发生在雨夜,且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警方将这名连环杀手命名为“雨夜屠夫”。
夜色如墨,雨势愈发猛烈,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水花。袁升的心跳随着雨声加速,头皮一阵发麻。他凭着直觉冲进一条昏暗的小巷,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人正高高扬起手中的菜刀,刀刃在雨夜中泛着寒光,而刀下,一个身穿长裙的女人倒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警察,住手!”袁升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瞬间撕裂了雨夜的沉寂。他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冲向雨衣人。雨衣人闻声一颤,手中的菜刀骤然停在空中,随即扭头便逃,身影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袁升没有立即追击,而是迅速蹲下身,检查女人的生命体征。她的呼吸微弱但平稳,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因惊吓过度而晕厥。袁升松了一口气,迅速将女人抱起,挪到一处有遮挡物的墙角下。女人刚着地就醒了,随後惊慌失措地大叫,袁升双手压住女人的肩膀说道:“别慌!我是警察,我现在要去追杀你的人,你来报警,听懂吗?”女人涕泪横流,摇头晃脑,显然没有听懂。于是袁升掏出手机,按下110,然後将手机塞进女人手中,命令道:“报警!”说完,袁升站起身,丢下伞,向雨衣人逃逸的方向追去。
雨势如注,连绵不绝,袁升的步伐与视线皆被这如帘的雨幕所困。就在他以为已将雨衣人的踪迹遗失于这茫茫雨夜之中时,一声尖锐的猫叫划破了雨声的单调。袁升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朝着那猫叫声的源头奔去。幸得上天眷顾,他竟然再次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袁升紧随其後,一路追踪,直至雨衣人引他进入一个油罐车林立的停车场。
两人在油罐车之间你追我赶。袁升与雨衣人之间的距离,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逐渐缩短。就在袁升的手指几乎触及雨衣人的瞬间,命运似乎开了一个玩笑,他的脚不慎踢到一块隐蔽的石头,身体失去平衡,狠狠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眼看雨衣人就要逃走,袁升忍着疼痛,迅速从地上爬起,并捡起那块石头用力朝雨衣人掷去。
石块在空中划过一出弧度,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雨衣人的头部。雨衣人身体一晃,脚下的步伐乱了节奏,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袁升抓住时机,瞬间扑到对方身上,卸去对方手上的菜刀,摘下对方的雨衣连帽,雨衣人的脸清晰地映入眼帘。
袁升目睹过无数罪犯的面容,他们或因作恶多端,脸上刻着狡猾与诡诈,或因心机深沉,眉宇间藏着阴霾。然而,眼前这张面孔,却纯净得如同未经世事的少年,没有一丝罪恶的痕迹,仿佛连罪恶的阴影都未曾掠过。
袁升不禁心生疑惑,这样的面孔,真的能隐藏着犯罪的灵魂吗?该不会他追错人了吧?可是方才雨衣人拿起明晃晃的菜刀准备杀人的画面是那麽触目惊心,绝非幻觉。
“上个月储新化工厂附近死了一个女人,是不是你杀的?”袁升厉声质问。
“她们都该死!”雨衣人的声音如同寒风中的利刃,刺骨而冷酷。话音未落,他便如同猛兽般挣扎起来,与袁升纠缠在一起。拳脚相加之间,雨衣人一脚狠狠地踢中了袁升那刚刚愈合的左脚。袁升的左脚,因先前的狂奔与跌撞,已然隐隐作痛,此刻再遭此重击,旧伤如火山爆发,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令他的牙齿不由自主地打颤。
就在袁升试图抱住左脚,挣扎着想要站起之时,雨衣人已拾起了那把被袁升击落的菜刀。刀光一闪,带着决绝与残忍,直劈袁升的肩膀。袁升只觉一阵剧痛穿透全身,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无力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鲜血如同绽放的罂粟,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接着又是一刀,袁升的脸颊被利刃划开,鲜血淋漓,宛如一道血沟。
又是一刀,锋利的刀刃刺入他的胸口。
……
随後,袁升已无心去细数自己身上的伤痕。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天空中倾泻而下的雨水,每一滴都似乎精准地落入他的眼眶,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四周除了雨声淅沥,再无其他声响,这连绵不绝的白噪音宛如一剂温柔的催眠药,让他感到昏昏欲睡。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三张面孔:温柔贤淑的妻子丶年迈慈祥的母亲,以及那活泼可爱的六岁小女儿。他的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逐渐模糊。
临死,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对不起,老婆丶老妈丶女儿。我爱你们!”然後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轻盈,轻到仿佛灵魂出窍,飘到了夜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灵魂这种东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