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够难过了。
管家默默退出堂内,在外面廊檐点灯,祈祷萧翊一路走好。
雨淅淅沥沥下了七天。
七天过後,不论是副将还是管家,都想请殊拂檐放手,让萧翊入土为安。
从兖州把人带回,一路三个月,尸体早已腐败,虽然副将回京途中没有闻到尸臭,但按照正常人想法,再不下葬,不吉利。
死者为大,不能扰他安宁。
殊拂檐不肯,执意将萧翊的尸身留在棺材里。
副将痛心疾首,劝道:“殊公子,放手吧,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殊拂檐不听,扬起苍白的笑为萧翊烧纸钱。
谁的话他都不听。
溪折和巫马逢夭得知消息赶来,看到的就是镇北侯府一家全在披麻戴孝。
就连辛奴和风伶都穿上丧服。
最显眼的就是摆放在前面的牌位,刻着萧翊的名字。
期间来过很多人,殊拂檐都把他们赶走,谁都不准进来,就连裕王都不可以。然而七天後,殊拂檐没再阻拦,放开了府门。
他要干件大事。
“殊公子何在?”
一身法衣头戴莲花冠的道士来到镇北侯府。
他挥着拂尘,看着仙风道骨,有几分灵气。
溪折拧眉,“你是何人?”
今日服丧,谁把道士请来?
道士哼了声,神情孤傲,“谁是殊拂檐?”
他又问一遍。
“是我。”跪在棺前烧纸的殊拂檐突然从袖子里摸出匕首,给手心划一刀。
他站起身,将全是血的手掌按到棺材上,再抱着牌位,闭眼许愿。
等到血流干,凝结成暗红色,他回头,对道长颔首:“开始吧。”
衆人不明所以,直到看见道士摇旗,在地上设下法阵,嘴里念着古怪咒语,像跳大神一样挥舞拂尘。
衆人面面相觑,心底大概有了猜测。
殊拂檐在给萧翊招魂!
溪折恨不得撬开殊拂檐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麽。
“你疯了,死了就是死了,你这麽做有意义?”
溪折抓住殊拂檐的手,叩住上翻,露出掌心。
血红入目,看的人触目惊心。
“你醒醒吧,你把自己的血放干,萧翊都回不来!”
殊拂檐像是被他这句话激怒,猛地推溪折。
“不用你管。”
“你不是厌我,恨我。如今惺惺作态给谁看。”
殊拂檐一句话击中溪折要害。
是!他之前是对殊拂檐有误会,但再怎麽说,他们多年好友,怎麽能说断就断。
溪折了解他,不让殊拂檐完成招魂,这辈子他都走不出萧翊病逝的阴影。
于是,所有人都没有再劝他。
道士做完法,信誓旦旦对殊拂檐说:“可以开馆了。”
衆人好奇,难不成真的救活了。
最为激动的就是副将,一双眼紧紧盯着棺材。
殊拂檐霸道至极,挡在副将身前,故意隔开视线。想让萧翊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