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再给他三年时间。
他要一步步收回西北丶西南丶东南所有兵权,打得四方蛮夷五十年不敢再犯疆界。
……
夜阴星稀,冷风骤起,天色阴霾将欲飘雪。
万鼎手持明烛拾级而下,见到站在密室中的青年,立刻躬身行礼,“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傅润淡淡应声,“佛狼机方才孤已瞧过了。那个叫‘前照星’的辅具装得很好,准头大有提升。”
万鼎:“都是陛下选来的匠人好。臣只是个吃国库钱粮的蠹虫,无陛下保命,早该入狱了。”
傅润轻笑,“孤不想杀你。对了,下月你若回家,和你夫人赔个不是罢,不过两朵金珠翠。”
万鼎拇指和食指攥紧衣角,艰难地求情道:
“望陛下明鉴,内子并非想收取商人的贿赂……她丶她……臣明白了。谢陛下开恩。”
“爱卿不必慌张。珠翠而已。”
万鼎为人正直,一心报国,闻言方敢放心,神情渐渐松懈两分。
密室内的烛火照得傅润一双凤眸忽明忽暗,周身锋芒尽敛,眉眼格外温和。
站在他面前的万鼎却知道:全京都的风吹草动,陛下都了如指掌,除非陛下有意装糊涂。
京都是一只囚禁帝王的黄金笼,亦是九五赤龙栖身盘踞的巢xue。
有些叫得高的虫子在朝日跃空的刹那就死了,或者就该死了。
“有个小宫女,人还活着麽?”
傅润背过身比对陈列在木架上的各种尺寸的发药弹子,随意问道。
万鼎:“活着,黥字後送去解药院了。臣听说她犯了陛下的忌讳。陛下是想?”
傅润叹气,“是该杀了她。可是有个和她犯了差不多忌讳的,也还活着……当时小福子多了一句嘴,孤……一念之差,留了他的命。再者……有个人大言不惭,说孤是磊落之人。哼。”
万鼎再耿直孤介,也懂得什麽时候该奉承,诚心道:“陛下是明主,自然光明磊落。”
傅润摇头,取下一柄铁锡合制的火铳,“以德服人算什麽,孤拿着火铳,有谁敢抗旨——”
黑漆漆的铳口在空中转了半圈,蓦然对准万鼎的心脏。
万鼎眼皮狂跳。
傅润见心腹大臣面色苍白,掩下几分可惜和寂寞,大笑,单手竖起火铳,身体懒洋洋地倚着它,“孤不杀你。真的。你怕什麽?难道怕孤言而无信?”
饶是万鼎这种一根筋的人,也很捏了一把冷汗,腿肚子直发颤。
傅润面露不虞,默默坐下。
在万鼎遏制不住的呼吸声中,他忽然意识到:
近来他的举动和想法不知不觉向过去回溯。
幼稚。天真。愚蠢。
妇人之仁。
那个他早就忘了什麽脾气丶喜欢吃什麽丶厌恶做什麽的皇次子傅润,散漫恣睢地坐在他对面。
伴随一身湿润清甜的江南烟火气,手持一卷破损的《说文解字》。
旁边则立着从江修夔家借走的青驴。
这畜生相当豪迈地咀嚼坐在背上的一个孩子投喂来的猪草,滴滴答答流口水,不时哼叫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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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双节快乐!
今天陪朋友逛了一天街(早上九点就在广场演讲朗诵的小朋友们真不容易啊),休息一会儿,明天开始码字。
遥祝大家诸事顺遂,阖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