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赵彗之掀开珠帘,用手掌擦去整面玻璃窗的雾气,“陛下的生辰要到了。”
赤红的丶幽蓝的烟花从海宁的港口升空,碎成漫天或明或暗的星火,爆竹的光亮不时点缀。
官道旁的百姓衣着朴素以至于肮脏褴褛,有的臂弯是一篮子稻秧,有的小心翼翼遮掩自己沾满烂泥的草鞋,见宫车的帘子掀起来,人群低低地发出惊讶声,垂头伏拜不敢随意张望。
傅润抿唇,瞥见有什麽红黄相间的东西在乌泱泱的人堆里穿梭逼近,迟疑道:“那是……”
九个年过百岁的老人白发苍苍,穿着不合身的红衣衫,同时用力拉开一条金灿灿的九爪巨龙。
“殿下,人太多了,还有许多从附近府县跑来的,要不要让侍卫们赶一赶?”晋毅在外头问。
傅润摇头,旋即意识到晋毅看不见他的动作,轻声道:“算了。走快些,尽早出城罢。”
“陛下的生辰,从前是怎麽过的?”赵彗之的声音不免也低沉许多。
傅润:“办场宫宴便是了。哦,我忘了,你从未去……明年,嗯,明年请你入席。”
赵彗之:“明年?”
傅润与赵彗之四目相对,琢磨此话的意思,不禁一怔,视线躲闪。
是啊,明年。
明年他们还是夫妻麽?又或者丶他想让赵彗之以什麽身份继续进宫祝他万岁?
傅润手攥腰间竹子状的羊脂玉佩,急着补救道:“今年也无不可。回京後补办一场就是……了。”
他在说什麽啊。
早就下旨一再强调今年不大办生辰宴的人在这里胡乱地许诺——
赵彗之坐到傅润左侧,趁其出神解下他腰间的香囊拆开,窸窸窣窣倒出一把晒干的竹叶。
车内只剩下靠得过分近的呼吸。
以及一点试图解释丶很快自暴自弃丶最後又想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的挣扎。
傅润拈了拈发烫的手腕,十指交叉握紧。
他挣扎未果,恨不得杀了赵彗之灭口,小声叹道:“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我一个人为陛下庆生,好麽?”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
傅润是绝不肯再重复的。
见赵彗之没听清,他毫不觉得遗憾,反而格外高兴,眉眼弯弯回绝道:“不必。谁稀罕你。”
他绝不肯说他第一次盼着生辰到来,祈愿他被赐名“润”的日子发生几件值得回忆的好事。
赵彗之颔首,然後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竹叶苦涩的气味像饱食寒露的星空,令人深陷其中。
既是清醒的,也是沉醉的。
车内光线昏惑,赵彗之慢吞吞俯身,在美人无措的注视下握住他的手克制地咬了一口。
傅润垂眸打量手背上浅淡的咬痕,忽然脖颈一热,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喉结丶下巴和嘴角。
他臊得耳垂滴血,绷直了背,很想说些什麽厉害的话,可是他只说出一个音节:“唔……”
“殿下,出城……咳,出城啦。”
高文鸢两只眼睛没地方放,讪讪地握紧佩剑,同手同脚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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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QAQ家里送了毛栗子来,我最近又剥山核桃又剥柚子又剥栗子,管不住嘴,所以手有点疼,下次不会迟这麽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