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妈妈喜不自胜,漏夜便走。
俏月才敢笑出声来,“这下好了,大奶奶从此清静了。”
檀月亦忍俊不禁,“这事儿是别人做下的,要怪就怪大爷不知节制,怪赵姨娘心思歹毒,和咱们奶奶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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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院判一直待到天亮,勉强将李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罗氏私下给了他好大一笔封口费,不让他将李彻的真实病情外传,同时派人去衙门告假,就说李彻是偶感风寒病倒了。
结果廖院判收了钱,回宫便据实禀报。
翌日晌午,宫里差人给李彻送了补品,准许他在家中休养半月。
罗氏还以为天恩浩荡,感动得涕泪横流,打开锦盒一看,竟都是些补肾温阳之物,其中又有一小坛的鹿血酒。
罗氏顿觉那东西刺眼,像是无声打了她的脸,叫人火辣辣的疼,碍于是陛下赏赐,她还得笑脸谢恩,回头便让人把东西锁进库房里,转去柴房找赵漫仪算账。
赵漫仪脸颊高肿着,她被折磨了一夜,此刻蓬头垢面,衣衫凌乱,见罗氏气势汹汹而来,她居然也不害怕。
横竖事情都这样了,罗氏再气恨,看在赵家的脸面上也不敢杀她。
毕竟李彻从今往後就是废人一个,再无法生育,而她可是骏哥儿的亲生母亲,罗氏若想骏哥儿认她这个祖母,就不能动她。
赵漫仪一脸得意,不仅没有丝毫悔改之心,还拿子嗣威胁,气得罗氏拿鞭子鞭笞了好几下。
打完之後,罗氏犹不解气,让人把赵清仪喊来,“这贱妇谋害主家,你身为主母,是该好好惩治她!”
这是要祸水东引。
罗氏投鼠忌器,怕有朝一日赵家二房会同自己算账,可又气不过,便想借赵清仪的手,来一出借刀杀人。
毕竟当初赵漫仪与李彻奸。情败露之时,赵清仪的悲痛气愤有目共睹,如今她好不容易有公报私仇的机会,定不会轻易放过赵漫仪。
即便真打出个好歹,遭赵家二房问罪,罗氏还能把一切推到赵清仪身上,就说是她因妒生恨,趁机打死了自己堂妹。
说不定闹起来,李彻还能因此将赵清仪休了,被休弃的妇人是不能带走嫁妆的。
罗氏这一局,不仅替自己解气,还趁机除了赵清仪,名正言顺霸占她与赵漫仪两个人的嫁妆,自己再揣着几十万两躲在背後,深藏功与名。
果然,鞭子一落到赵清仪手里,她便感受到赵漫仪投来的愤怒眼神。
还未动手,先让人恨上了。
罗氏三角眼一转,捂着心口装疼,“这一天天的没个清净,我年纪大了,身子扛不住,这里就交给你了。”
赵清仪握紧长鞭,微微一笑,目送罗氏离去。
罗氏这心思,还真够歹毒的。
正思忖间,赵漫仪尖叫起来,“你要是敢打我,我父亲姨娘都不会放过你的!”
罗氏打骂她,她姑且忍下了,毕竟这是她名义上的婆母,可赵清仪算什麽东西?
“还不知错!”
赵清仪虽没打算真的动手,但吓唬两下还是可以的,当即用力甩鞭,鞭尾擦过赵漫仪的肩膀,狠狠打在地上。
赵漫仪吓破了胆,一屁股跌坐在地。
赵清仪这才不紧不慢将鞭子收拢回来,“三妹妹,这可是婆母之命,我也没办法。”
听出她话里的无可奈何,赵漫仪心思电转,爬到她脚边攥住她的裙摆,“大姐姐,我真的是无辜的,我从来没想害夫君……不,是姐夫!”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觉得是我抢走了姐夫,可这一切非我本意,我根本不想嫁进李家,根本不想做什麽姨娘,更没想过要和你争什麽!”
赵漫仪字字恳切,声声泣血,“大姐姐,你就放过我一次好不好?你放我出去,我答应从此离开李家,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同你抢姐夫了!”
未出阁时,赵清仪一直很关照底下的弟弟妹妹,无论嫡庶皆一视同仁,直到她与李彻通奸。
所以赵漫仪想当然的认为,长姐是因为太在乎李彻才会性情大变,那麽只要她退出,只要她消失在李彻面前,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殊不知赵清仪听了心里发笑。
她微微弯腰,勾起赵漫仪秀气的下巴,“三妹妹,我若放了你,你又能走到哪儿去?”
赵漫仪以为她有松口之意,心里暗骂她蠢,面上做出可怜之色,泪眼婆娑的说,“只要大姐姐与姐夫莫再因漫儿生了嫌隙,无论去哪儿,漫儿都愿意!”
赵清仪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泪水险些溢出眼眶。
“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好事?”
笑完了,赵清仪俯身,指尖抚过她的脸庞,动作轻柔无比。
“出了李家柴房,你是想继续躲回岭南?还是将来再让李彻花着我的嫁妆,给你在京中赁座宅子,继续好吃好喝供着你?”
赵漫仪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她丶她说什麽?
她是怎麽知道的?!
赵漫仪心下大骇,来不及狡辩,脸颊忽然吃痛。
原本温柔抚摸的手骤然收紧力道,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她两颊细嫩的皮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