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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毁(第1页)

尽毁

悦历十一年

琛儿的啼哭是这深宫里唯一能刺破我心防的声音。他日渐白胖,藕节似的手臂挥舞着,黑亮的眼睛开始认人,见到我时会咧开无牙的嘴,露出全然依赖的笑。我将所有残存的丶未曾熄灭的情感都倾注在他身上,他是冰封深渊里唯一的热源。

楚穗依旧是那个“完美”的帝王与父亲。赏赐,关怀,夜宿长乐宫,抱着琛儿时毫不掩饰的骄傲。他构建的温馨表象如此逼真,有时甚至让我産生一丝恍惚,怀疑那日益扩大的荒芜感是否只是我的産後忧思。

直到那日。

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後。楚穗在前朝议事,我在暖阁陪着刚刚午睡醒来的琛儿。

乳母端来温好的牛乳,我正小心翼翼地喂着,别冬悄步进来,脸色有些异样,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

“娘娘,”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迟疑,“内务府方才清理西苑旧库房,说是……说是发现了些先冯贵妃的旧物。按例本该销毁或登记封存,但其中有一件……他们不敢擅专,呈到了御前。陛下……陛下让直接送过来,说……请娘娘处置。”

先冯贵妃的旧物?请我处置?

我的心莫名一沉。冯氏倒台後,她的东西大多被查抄焚毁,竟还有漏网之鱼?楚穗为何不直接处理,要送到我面前?

“是什麽?”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一丝警惕。

别冬将木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里面并非什麽金银珠宝,也不是华服美饰。而是一副卷轴,以及一个……有些陈旧褪色的丶针脚略显粗糙的香囊。

香囊的样式我很熟悉。东宫时期,曾一度流行过。冯氏骄纵,女红却平平,这个香囊绣的是鸳鸯戏水,水波绣得有些杂乱,鸳鸯的眼睛也歪斜着。

我的目光落在那副卷轴上。别冬深吸一口气,将其缓缓展开。

那是一幅画。

画上的人,明艳不可方物,穿着一身火红的骑射服,挽弓欲射,眉眼飞扬,嘴角噙着张扬恣意的笑,背景是猎场秋色。画工极其精湛,将人物的神采捕捉得淋漓尽致,每一笔都透着作画者的专注与……倾慕。

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秋狩大获,穗为秦桦作。”

穗为秦桦作。

楚穗。为冯秦桦作。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冯秦桦。这是冯贵妃的闺名。他从未如此唤过我。他唤我,永远是规整的“皇後”,或是疏离的“姜侧妃”。

我看着画上那个鲜活明媚丶几乎要破纸而出的女子,她眼中的光彩,那种全然的丶被娇纵出来的自信与傲慢,是我从未有过,也永远不会有的。

他为她作画。在她挽弓射猎丶大出风头之後。他称她“秦桦”。

那香囊……我猛地想起,东宫时似乎确曾见过她佩戴过几次,後来便不见了。却原来,是被他收了起来?如此拙劣的绣工,他竟保留至今?

“请娘娘处置。”

楚穗的话在我耳边回荡。

他这是什麽意思?是试探?是羞辱?还是……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些东西无关紧要,交由现任皇後处理是理所应当的程序?

无论哪种可能,都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口,并残忍地搅动。

他保留着罪妇的画像和旧物。他曾经那样专注地为她作画,亲昵地唤她“秦桦”。他甚至将这些刺眼的东西,送到刚刚为他生下嫡子的我面前!

那幅画上的每一笔色彩,都在嘲笑着我如今拥有的丶这冰冷空洞的“後位”和“恩宠”。那个香囊上歪斜的鸳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之间或许曾有过的丶我从未触及过的……情愫?

原来,他不是没有心,不是不会那样专注地凝视一个人,不是不会那样亲昵地呼唤一个名字。

他只是……从未那样对我。

我所得到的一切,皇後的尊荣,帝王的“体贴”,甚至因琛儿而得的“看重”,都是权衡,是规矩,是责任。是冰冷的丶程序化的施舍。

而那个狠毒跋扈丶最终被赐死的女人,却曾真正地丶鲜活地存在于他的眼中丶他的笔下,甚至……他的心里?

“娘娘?”别冬担忧的声音唤回了我一丝神智。她看着我的脸色,吓得声音发颤,“您……您若觉得膈应,奴婢立刻拿去烧了!”

烧了?

是啊,烧了。眼不见为净。

可是,烧掉了这些物件,就能烧掉他曾为她作画的事实吗?能烧掉他或许深藏于心的那点“不同”吗?

我死死盯着那幅画,画中人的笑容灼伤着我的眼睛。一股极其恶心反胃的感觉猛地冲上喉咙,我一把推开正在喂奶的玉碗,俯在榻边干呕起来。

“娘娘!”别冬和乳母惊呼着上前。

我什麽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喉咙。眼泪因为剧烈的呕吐感而生理性地涌出。

琛儿被惊动,哇哇大哭起来。

殿内顿时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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