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一夜。
认真说来,十一身为暗卫,因着多年养成的习惯使然,往日里莫说睡完醒来,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会丧失警惕。只唯独这一次有些不同。
空气中尚有少许的安神香残留,再加上雁惊寒的点穴手法——故而十一刚刚睁眼时,也不知是否因为睡得太深太久,竟没能第一时间醒过神来。
而后再等回神,又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影,则更是顾不上在意其他。
只身体本能隐约觉得比睡前松泛许多,仿若除去了什么沉疴一般,心神亦不乏稳固,十一既然未及细想,自然下意识便以为这是因为解了“引欲”之故。
直到此时。。。。。。
他耳听得门外脚步声渐近,显然正是朝雁惊寒房中而来,十一不知来人是谁,只眼见自己与雁惊寒身上都只着内衫,遂连忙站起身来,一面伸手捞过一旁的衣裳穿好,一面下意识放开耳力打算听声辨人,这才倏然觉得有些不对。
只见十一身体霎时一僵,而后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看向雁惊寒道:“主上,属下的内力。。。。。。”
“我封的。”雁惊寒不待他将话说完,便已开口接道。只听他声音淡淡,颇有几分理直气壮之态,好似自己只是做了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方才十一起身时雁惊寒便已顺势坐起身来靠在床头,此时随着这三个字出口,只见他睨了一眼对方神色,眼观鼻鼻观心,不知想到什么,还不忘施施然道:“怎么?你又要凶我?”
十一。。。。。。
雁惊寒这纯粹是“先下手为强了”。
且不说细究起来,十一此前算不算得上“凶”人。就说两人上一秒尚且还在温存厮磨,他此时这样一抢白,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虽然一句话说得寻常,但听在人耳里,总归莫名有几分好似十一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的意思,再说便是“凶”他了。
十一几时见过这种阵仗,只见他闻言登时话音一窒,一时竟愣在原地,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与此同时,只听“吱”的一声,随着门扉被人推开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影亦迈步入内:“楼主,属下给您送午饭来了。”
来的人正是阮殷殷。
十一方才之所以先行下床穿衣,显然乃是为了应门之故。却不妨阮殷殷一不敲门,二不请示,竟是两手端着个托盘兀自就闯进来了?
雁惊寒身份使然,她此举显然十分不合规矩、更兼有冒犯之嫌。
更何况阮殷殷今日虽然没有矫揉造作开口闭口便是“殷殷”,但不知何故,她这说话的语气却别扭得很,听在人耳里,总归不怎么恭敬。
十一平日里眼见对方在雁惊寒面前诸多作态,已是看不顺眼,此时见状,则更是心生不满。
只见他几乎是在门开的同时便已转身看去,脸色一肃,再一听得阮殷殷这番语气,则更是面沉如水,登时上前一步禁不住冷声道:“阮。。。。。。”
手掌被人拉住,亦止住十一未出口的话语。
他回头看去,就见雁惊寒眨了眨眼、略微摇头示意,双目中笑意依旧,又隐约好似带着几分狡黠。接着只权当看不见阮殷殷所为似的,若无其事转头应道:“嗯。”说着又面向十一,“十一,扶我起来。”
十一见状,虽然不明白雁惊寒为何有意容忍对方,但也能猜到必然事出有因。
他心中一动,顿时也不再多言,只依言迅速将外衣取来替雁惊寒披上,又小心扶着对方站起身来道:“主上小心。”
雁惊寒腿脚此时虽有不便,但也不是全无力气,桌子就在房间正中,更何况黄岐亦曾有言,让他这段时日可适量走动。故而雁惊寒站稳后,原本是打算让十一扶着他,自己借力走到桌边的。
而轮椅就在床边不远,十一显然也是因为明白对方意思,故而才没有开口提及。
却不妨一转眼后,只见雁惊寒这脚下大约才将将尝试着迈出两三步——总共只得这么点距离,连一半都还未走到。
十一便已忍不住皱了皱眉,大约是见对方动作间有些费劲,眉眼间不无心疼道:“主上,主上若想走动,不若还是等用过午饭再说?”顿了顿,“届时属下先行替主上按揉一番,活络血脉,主上用过饭后也有力气些?”
雁惊寒。。。。。。这话说得,好似他现在这样是因为饿着肚子没力气似的。
雁楼主视线所及,就见对面阮殷殷尤其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而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他视线,又只得强行忍住了。
十一面朝雁惊寒侧身,看这意思显然是打算把对方抱过去。雁惊寒这些时日虽然已经习惯对方如此,但此时碍于旁人在场,他原本是有些拉不下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