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一切会变得不同。
娘亲,终究会知道她的选择没有错。
所有人都会知道。
沉默片刻,冯燕兰道:“你今夜便去祠堂跪着,跪得一夜也好去请罪。”
戚淑静大骇:“一整夜?娘亲,那我膝盖要跪废了!”
“不用这苦肉计便想明日轻易叫宁王原谅你?”冯燕兰笑了,“静儿,你当真不懂宁王是何身份?你怎会天真糊涂至此!你若不愿意去,我只得命人押你过去,今日你是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戚淑静眼泪直流:“娘亲,何至于此?”
冯燕兰却硬着心肠喊了两个嬷嬷进来,吩咐道:“将二小姐押去祠堂跪着,不许给吃的也不许给喝的。”
戚淑静心中阵阵绝望。
她忍不住想,到底是为她好,还是怕她耽误弟弟前程,才这样对她?
当真疼她爱她又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到底是女儿不如儿子罢了。
“我自己走。”挣脱开两个嬷嬷按住她肩膀的手,戚淑静站起身,深深看一眼冯燕兰,咬咬牙,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两名婆子当即跟上。
当天夜里,她跪在祠堂,一夜未眠。
隔天晨早又身心疲惫去正院陪自己的爹爹娘亲用早膳。
也被迫听戚宏的训斥。
直至底下的人来报——
“老爷,夫人,二小姐,二姑爷来了。”
戚淑静讶然,戚宏板着脸让人去将崔景言请进来,而后才道:“是我让郑管家一早去请的。”他重重哼得声,斜睨戚淑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做姑爷的,岂能不言不语?他昨日在场,未能制止,合该一并前去请罪。”
冯燕兰心气稍顺。
倘若崔景言避而不来,她女儿往后才是当真毫无指望。
戚淑静惊讶过后也有几分惊喜。
哪怕是父亲相请,但崔景言愿意陪她去谢罪,至少为她扳回些颜面。
她没有看错。
崔郎不过是外冷内热,她的付出他看在眼里。
思及此,戚淑静心中有了些许安慰,也生出一丝甜蜜。当崔景言被从外面被请进来时,她满目柔情望过去,只觉得自己确实犯糊涂,她有崔郎不就好了么?
这样一个博学多才、前途无量又芝兰玉树的夫君,比宁王好千百倍。
同崔郎过的日子方称得上有盼头。
崔景言没有看戚淑静。
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他同戚宏与冯燕兰见过礼,但未同他们几人一道坐下用膳,只在外间等候。
匆匆用罢早膳,戚淑静去外间陪他,哪怕崔景言始终神色冷淡,亦无损她心中泛起的甜蜜与眼中的柔情。更迟一些,他们一行四人从永安侯府出来,捎上赔罪之礼,分乘两辆马车去往宁王府。
戚淑静与崔景言同乘一辆马车。
唯有他们二人在,戚淑静终于得以对他说:“昨日是我不对,崔郎,往后我再不会这样。”
兀自凝神沉思的崔景言闻言略抬了下眼。
看着她此刻含羞带怯的模样,他淡淡发问:“戚二小姐何苦执着在下?”
“自然是因我心悦于你。”戚淑静坚持最初的说辞,微微一笑,“崔郎,我懂你知你,晓得你只是不喜挂在嘴边,但心里面是有我的,我也愿意一直陪着你。”
崔景言沉静如水的眸子未因这些话掀起哪怕一丝波澜。
他冷淡道:“大可不必。”
戚淑静笑意不改,忙倒杯茶水捧过去:“崔郎知我心意于我便是幸事。”崔景言不伸手来接,她不恼,将茶杯搁在他面前,“今日难为崔郎早起,且须得费些时间才能到宁王府,崔郎不如多歇一歇。”
崔景言没有应戚淑静的话,也不再开口。
他再次陷入沉思。
昨夜之前,崔景言无从理解从来不正眼看他的永安侯府二小姐为何会口口声声“心悦”于他、执着嫁他,甚至设计自己的姐姐弄一出强嫁的戏码。
然而昨天夜里,一场大梦令顿悟从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非是做梦,而是来自他前世记忆。
他幡然醒悟戚淑静所有诡异行径,恐怕内里与此有关。
直至看清楚梦里那个小娘子的容貌,直至他确认那个小娘子是表妹戚淑婉,直至他将前世所有事情一一记起,他知晓自己前世高中状元、官至宰相,他知宁王早逝,知他的结发妻子、他的表妹也早早病故。而戚淑静在醉仙楼那句“宁王短命”足以让他确认戚淑静也知晓这些事,以致强嫁他。
从未不是心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