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玉抱着满怀宝物,满足轻叹:“宝物在怀,哪怕梦到被王美人的人挟持去了水边也没那么可怕了。”
容濯倏然攥住她腕子:“再说一遍,你梦到了什么?”
他凝肃的神情让灼玉即便困惑,也无法不乖巧回应:“梦里我被他们押到井边,要把我塞进去。转眼又被送入廷尉狱中,被耿峪酷刑审讯。”
除去江边改成了井边——原本打算直说,可话到嘴边,舌尖竟不听话地一转,说成了井边。
容濯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灼玉看清他眼里情绪,不解:“怎么,你竟还失落了?觉得我没在梦里被他们淹死很遗憾?”
“别胡说。”
他冷然捂住她的嘴。
灼玉张了张口,唇掠过掌心,激起一阵微妙的痒。
容濯的手背青筋一紧,落下了手:“我只是在遗憾不曾护好你。”
“不怪阿兄,该怪的是三皇子。”想到三皇子,灼玉憎恶之余不免担忧,“那条长虫一看就不是偶然,定是容辉想利用我进一步离间赵国与太子宫,才要让我在廷尉府出事。他如此狠辣,堂舅是殷大将军,皇后娘娘母家式微,太子嵇温厚,怕是斗不过他,若他得了势,我们恐怕都要遭殃……”
王妹一句话点醒了容濯。
三皇子不能留。
不过那条蛇不一定是三皇子所为,或许还有第三方在暗中激化矛盾。因而除了这位狠辣的三皇子,他们兄妹和赵国或许面临着更大的敌人。
容濯忆及今日太子嵇来时与他说的话。彼时太子嵇无奈自哂:“孤有时觉得孤并不适合当储君,不如三弟狠辣,亦不如父皇有城府有谋略。只能一再任身边之人因我受伤。”
他们是君臣、亦是同窗故友,若在往常,容濯会同情容嵇不易。
今日他只隐约不满。
容濯淡道:“或许只是太子嵇做不了什么,而非太子。”
灼玉听出他的不满,忙捂住他的嘴:“说什么呢,你不要命了!”
阿兄任她捂着他的嘴,眉梢却扬了扬,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的话不妥,且无所畏惧。这种时候的阿兄锋芒毕露,叫灼玉觉得陌生。
她滞了滞,更张牙舞嘴地恐吓他:“老实点,不许再胡说!”
容濯便笑。
他从谏如流地恢复以往谦和模样,眼底的暗芒却不减。
灼玉继续欣赏宝物,他继续看她欣赏宝物。稍许,他下了决定:“阿蓁,后日我暂且不随你和君母归赵。”
灼玉抬头:“为何?”
容濯平静道:“我回不去了。”
灼玉以为他还得继续协理廷尉府查找薛党余孽,不舍地垂下头:“可是我想跟阿兄在一块嘛。”
容濯倾身,手捧住她脸颊,拇指轻柔摩挲,哄道:“阿蓁乖,我取些东西,过后你我兄妹再不必分开。”
第21章
三日后,灼玉与君母和容玥在长兄的护送返程回赵。
路上偶遇回吴国的容凌与容顷兄弟二人,见容濯不在,容凌讶道:“公子濯何不一道回赵国?”
容玥道:“赵国要留一人协助太子嵇调查薛党,二王兄留下了。”
“如此。”
容凌颔,转而与他们闲谈,但聊了没几句,侍从来报称有要紧消息,容凌便回了自己马车上。
上了马车,侍从面色凝重:“公子!长安传来消息,两日前赵国公子濯与公子铎日前抓到的薛党余孽逃窜,且被劫走了!另外,昨日天子在早朝时突然晕倒,经太医诊治已无大碍。”
容凌攒眉思忖。
门客嵇轩道:“天子虽已无大碍,但是眼下想必朝中仍人心惶惶,田家和三皇子要坐不住了。”
容凌道:“二皇子资质平*庸,且田太后母家势大,陛下轻易不会考虑。太子嵇过于仁厚,若三皇子与之一争亦有胜算,最急的该是三皇子。”
他随后问侍从:“那嫌犯呢?”
侍从:“似乎是个叫方契的,不曾听说过,想来不值一提。”
嵇轩却不认同:“既是无名小卒,就应该交给廷尉府,而不是先扣在赵王邸,想是这无名小卒知晓了赵国重要机密,容濯这才有所顾虑。”
无法猜到的事,容凌不多探究,只道:“多留意些。”
门客离开后,容凌掀开马车帘子,江岸边,容顷正与灼玉翁主闲谈,二弟端着君子风度,分寸合宜却也舍不得走,安静地听女郎说笑。
容凌望着这一幕,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合上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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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暗牢僻静阴暗,容辉戴着一副面具,在对抓住的人施以极刑。
刑架上的人撑不住酷刑,悉数招了:“小人方契,是赵王姬妾王美人的手下。十年前,王美人曾派人去追查公子濯的稳婆穆氏,得知公子濯出生前后背有两颗痣,后又得知如今的公子濯,背后无痣,但只只言片语,因无真凭实据而作罢。直到一年多以前,王美人偶然得知皇后娘娘似是张丞相的私生女,当年皇后生子时,张王后也在洛阳,王美人她……她疑心是张王后趁乱换了皇后的孩子,派小的来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