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辈子太长了,激荡的情爱总会冷却,如今他再疯狂,焉知日后不会将她作为棋子弃掉。
执念使然,灼玉不想以后想起容濯之时心里只有怨怼和痛苦。
她得离开。
即便下次见面时兄妹不复从前,甚至归于陌路——她都毫无怨言,至少现在还能保留些微美好。
再会了,阿兄。
灼玉坚定的落下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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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后。
车队抵达赵国与齐国交界。
直到进入赵国边境,容濯的人还未察觉,灼玉心稍定。
众人在一处别业歇脚。
众人入了别业,灼玉在此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呆呆地定在原地。
“王兄?”
“阿蓁妹妹。”
容嵇稍有些局促,怜惜与内疚并存的神色昭示着他已从皇后那里得知她与容濯的一切,因而才会尴尬。
被皇后得知她与容濯纠缠不清,灼玉尚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因为与长安城有关的记忆中,有关太子濯的记忆较之阿兄容濯记忆要多。
然而回到赵国,又见到真正血脉相连的亲兄长,往昔和容濯曾互相以为彼此是亲兄妹的记忆扑面而来。
让灼玉形如乱伦。
果然离开长安的决定没有错,她难以想象日后以阿兄妻子的身份面对曾经共同的父兄亲人。
见灼玉眉间纠结,容嵇连忙出声安抚灼玉:“王妹不必内疚,这一切本就不是王妹一人的过错。”
他问起另一事:“与吴国的亲事王妹如何打算呢?”
灼玉早已想过了,道:“我虽挺满意这一门婚事,可眼下跟阿兄……”兄妹越过了界限后再在容嵇面前唤容濯阿兄让人羞耻,灼玉忙改了称谓试图减轻与容濯之间的悖伦错觉。
“我跟殿下牵扯不清,多少会给公子顷带来不便,我想过后还是需要与他开诚布公地谈,解除了婚约。”
“理应如此。”容嵇颔,“你我先在此暂留,正好半月后阿玥与安阳侯世子成婚,我给胥之去信邀他去定陶赴宴,趁机一叙。”
这是最好的办法。
书信恐无法彰显诚意,可赵吴两国相去甚远,以赴宴之名在定陶会面应当更妥帖,灼玉认同地点了头。
容嵇与这位亲妹妹不算熟络,但也知她定因这桩混乱的关系苦恼。别说灼玉,连他亦不敢置信。
他与容濯曾一同受庄太傅教诲,一直认为容濯表面是谦谦君子,实则淡漠有锋芒,可也属实想不到他竟会做出强占妹妹这样的事。
还是素来最为亲近的灼玉。
“这一路王妹也累了,暂且别多想,先去休息。”
灼玉谢过了容嵇。有这位亲兄长坐镇,容濯与他的关系又尴尬,就算得知她的行踪,说不定也会因此而有所收敛,她放心地一口气睡了一夜一日,醒来后又唤宫人备热水沐浴。
在温泉行宫时她只顾着与容濯拉扯周旋,泡温泉都不敢褪衣,生怕他突然出现在池畔。
长这么大她还没泡过温泉呢,在温泉行宫时没能好好泡一会,灼玉多少遗憾,她幻想着这浴池是一处温泉,褪去所有衣衫浸入温泉中。
泡得通体舒畅,灼玉闭着眼不禁轻声喟叹,泡着泡着想起上次在行宫里落入池中后的事。
当时容濯以为她怕水,抱着她温声安抚,字字流露怜惜。
回忆着回忆着灼玉走了神,既为他的关切动容,又为兄妹情变质而惋惜遗憾,末了化为怨念。
她怨他,“若真把我当妹妹紧张呵护着,又何苦打破一切!”
她愤然拍击温水,激起一片水花还不足以泄愤,把他亲手雕刻赠与她的簪子拔下,打算扔了。
但她的手甩了出去,握着簪子的指关却迟迟不松。
这是他送她的及笄礼。
且那时似乎是她真正毫无芥蒂地接纳这位兄长的时刻。
正因如今兄妹情混入了肮脏的男女情爱,她再对着簪子回忆当初兄妹嬉笑打闹的岁月才更是不舍。
以后即便他再赠她金银珠宝,也不会有一样的意义。
罢了。
灼玉把簪子插回间。
她靠着赤壁小憩,水波残存荡漾的余韵,一波一波涤荡过她的胸口,泡得雪肌生出红晕,鬓边也被水雾晕湿,出了浅浅的一层薄汗。
朦胧间,似有一只如玉似竹的手在替她拭去薄汗。
灼玉有些不知今昔是何夕,软软地嗯了声:“殿下,别闹了。”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