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玉垂着头装聋作哑。
容濯掰着她的脸看向镜中,他的东西还留在原处不动,他竟开始闲聊:“自知事起,我便不喜欢照镜子。因为每每看着镜中的自己过久,便会觉得陌生,仿佛那不是我,而是一个陌生人。阿蓁方才看着自己,是否也有此错觉?”
灼玉忙捂住他的嘴。
她威胁道:“要继续就继续,要想闲聊,恕不奉陪!”
还记得在睢阳时容濯说过,他有时不希望她太过了解他。
如今她也生出这样的无奈。
但容濯握住她的手,柔情似水,却又咄咄逼人。
他看着她,不让她躲,一字一句地宣告了她想隐藏的情绪。
“阿蓁,你是在吃你自己的味。”
为何吃味?答案显而易见。灼玉捂住耳朵不想听,但仅看容濯口型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阿蓁,你动心了。”
她动心了。
她对昔日兄长动心了。
话像殿中的灯烛一样刺目,映照出她的心思,再没有半分可供遮掩的余地,灼玉仿佛被拎到日光下的鬼魂,想躲但是无处可躲。
“躲我怀里吧。”
容濯轻轻揽住她,透过她茫然的眼眸望见她的无所适从。
他柔声哄她:“是我先戳破兄妹关系、是我引诱阿蓁,妹妹不必自责。孤也不差,会对孤动心并非因为妹妹不守原则、受不住诱惑,而是妹妹慧眼识珠。阿蓁,与兄长两情相悦并非需要自责的事情。”
灼玉脑子很乱。
突然之间她不想再思考了。
哪怕喜欢上兄长真的是件堕落的事,她也没法再阻止,只能任由自己被他哄得晕头转向。
只是不满于容濯的紧逼,她低道:“你既说我动了心,那么我更加不会唤你阿兄,再也不会。”
容濯无奈。
这是早已料到的事。
但至少她动了一点心不是么?
他让她看镜中,灼玉依偎在他怀里,脸贴着他颈侧,他们兄妹像一对鱼形的双鱼玉佩,每处轮廓都在彼此贴合,成了一块同心玉。
她咬着牙,间的簪子上下摇曳,最后甩飞出来。
殿中烛影映出两个相拥的身影,烛火摇曳,人影也摇曳。
及至天色将明,蜡烛燃尽,毯子上也一片狼藉,灼玉倦得睁不开眼,更别谈回自己殿中,任容濯抱着她去洗浴再搂着她入睡。
朦胧外头有人在说话。
“君母?”
“殿下折煞臣妇,您如今是皇太子,万不可再如此唤臣妇。”
“是孤思虑不周,不知王后清晨前来所为何事?”
……君母来了?!
灼玉还醒不来,听到容濯说出这个字眼,她突生紧张,艰难地从睡意中分出几缕清醒来细听。
只听张王后问:“清晨我派人给阿蓁送东西,她不在殿中,殿下可知道阿蓁在何处?”
问得很是委婉了。
灼玉希望容濯也能应得委婉些,别把她抖出来。
可却听他说——
“王后不必担心,阿蓁在孤殿中,但她正睡着,不便叫醒。”
?!
灼玉给他吓醒了。
-
张王后错愕许久。
容濯在她印象中一直含蓄内敛,虽说她也看出这孩子底色中的淡漠和锋芒,但绝不会想到他竟连粉饰都不曾,直接承认昨夜与昔日王妹共度一夜,两个年轻男女共度一夜意味着什么也无需再解释。
但她也很快定住神,没有质问容濯,更没有唤灼玉来回话。而是提起一件毫不相干的旧事。
“不知殿下可曾记得元定二十四年那次邯郸地动?”
容濯颔:“记得。”
灼玉掐指一算,那年她阿娘身死,容濯七岁,她三岁。
可这与他们的私情有关么?
他没说地动时生了什么事,灼玉正着急,听到张王后内疚道:“那年我们在阁楼赏月,忽然间*地动了,臣妇初次经历这样的事,六神无主,抱起八岁的长子就走,随后才想起楼上还有一个幼子,那时殿下尚未痊愈,偶尔走得快些都会艰难,可臣妇却忘了把殿下也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