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岳哥儿一直替我瞧着,这病需得久养。”沈父握住了林闻溪的手,“从前是为父轻看了你,你是个有情义的,自个闷声不响到那林府去受苦,年儿她疼你多些也是应当的。”
林闻溪受宠若惊,抚着他的胸脯顺气:“父亲言重,先用些温水。”
“父亲既病的厉害,这大冷天的还挪过来作什麽,女儿打理好事情自会回府中探望。”
沈父向屋外偏了偏头,淡淡笑道:“其实是你母亲非要前来,她怕女儿恼了她,再不到沈府去了。”
沈年心下一愣释然道:“女儿并未记恨,还请父亲回去宽慰一番母亲。”
沈父点头一笑。
沈岳牵着两个孩子进来,向沈年默默抛了个眼色,沈年心下了然。
沈年起身按了下林闻溪的肩:“你先随阿弟在此和父亲叙话,我去去就来。”
林闻溪心里暗叹了一声,本想这回院中与沈年亲近一番,却挤了这一屋子的人,实在令人烦扰。
罗从宛站在庭院中的雪枝下等着她,沈年踏雪走过去。
“这些时日全凭从宛在京中为我周全,我欠从宛许多声谢呢。”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虚言,阿年,你得告诉我。。。。。。”罗从宛迟疑了一瞬,艰难的张了几次口,还是问不出声。
沈年接过她的话道:“从宛想问我。。。。。。我是不是要篡权夺位,入主宫禁。”
罗从宛低头默了一声,“我不知该如何。。。。。。”
沈年一笑,“从宛若不知该如何,也不会收到我的密信便一口应下,放我带兵将进城来,从宛是偏向我的,对吗?”
“可。。。。。。这有背臣纲。”罗从宛万分为难的皱着眉。
“不过我可不想做什麽帝王,从宛,我只是想要权。”沈年毫不掩饰的心中所求,坦然的看着罗从宛,“我想护沈家一家平安,想革弊推新,想修建学堂丶想建一座工坊。。。。。。。要做这些我手中必须握着权柄。”
“从宛,我想要你站在我这一边。”
罗从宛心中激荡,擡起脸坚定朝她点了下头。
逆王之乱平定半月之後,临安帝颁布一纸圣谕诏告天下,封命沈年做了历朝历代以来的头一位异姓亲王,摄领朝纲。
林家作为逆王一党的马前卒,除了长女林长漪得以幸免于难,女子一律都被定了死罪问斩,男眷没收良籍充入乐馆。
林长羽听闻沈年竟还活着的消息,日日在狱中疯喊着要见沈年的面。
林长羽见到沈年的脸先是癫狂的咒骂,然後大笑起来:“那个贱人他的身子早不干净了,他应当不敢告诉沈三娘子,他与那花齐曾春宵一度,一整夜同屋共寝。”
“你千方百计要我来这狱中,便是想说这些?”沈年平静的说道,“可如今外面却传遍了你与那女子的风流韵事,你说说我会信哪一个。”
“林闻溪那个贱人!他手段下作,当着府中一衆人的面毁我清白,他害死我父亲……更将我烧成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的一只腿被烧的残废,一歪一扭的从地上爬过来,抓着沈年的脚费力的仰头看着她,“他究竟有何值得沈三娘子喜欢的?沈三娘子瞧瞧我这张脸,比他差在哪里?凭什麽他便那麽好命!他比我要恶毒千倍百倍!”
沈年一擡脚甩开了他,“你使毒计毁他清白,他不过是原样奉还你倒知道疼了。不过是你作恶太多,报应不爽而已。”
“我害他不过是为了沈娘子,父亲说待他回了林府,便让他跟了花齐,将我作为林家子换给你。我如今下场凄惨还不是当初沈三娘子向我示好,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心生妄想。。。。。。沈娘子也该可怜可怜我。”
沈年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气笑了一声,懒得听他胡搅蛮缠。
藏在墙後的林闻溪悄然站了出来,他盯着林长羽的脸笑着挽上沈年的手腕。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从缝中丢了进去,“这是六弟的乐籍,明日六弟便该去乐馆住着了,母亲在狱中撞墙留下血书,要三娘留六弟一命,如此看来倒是白费了。”
林长羽盯着那张纸,再没了声音。
二人从狱中出来,林闻溪皱着眉拍了拍沈年的衣裳,“早说三娘不必前来,身上都沾了一股霉味。”
“林御史毕竟留了这纸血书。。。。。。”
“不提他们。”林闻溪贴在沈年肩上,晃着她的胳膊,“快到年关了,三娘说好了陪我去街上买灯笼的,今日可不能再骗我。”
“好,我陪你去就是。”
“我要买好多好多盏灯笼,还有窗纸,还有福结。。。。。。三娘和我一起挂着院中的树枝上。。。。。。”
林闻溪在踩着雪走在前面欢喜的一蹦一跳。
“三娘走快点。”
他回身向沈年招着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