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看,这就是缘分!”合伙人指指点点,“路边的光线比店里亮堂,他真的很惹眼,我没有诈骗吧?”
禄沧没理睬这句感叹,始终用后脑勺冲着他,看样子不解风情。
只是交通信号灯迟迟没有变,禄沧百无聊赖,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瞥。
这家会所门槛苛刻,能涉足的都是玩咖,青年就站在店门口,歪过脑袋在接听电话。
不赫道在聊什么内容,瞧着颇为来劲,说说笑笑之际,他弯起了唇角,神色矜傲又灵动。
刚才合伙人如何形容这位过客?好靓还是惹眼?禄沧心想,貌似全都有。
很快,有网约车停在封赫池面前。他无言以对,再打开周柯发来的邮件。
禄沧执笔的原文是英语,通篇贯穿各种术语,需要有深刻的金融意识才能理解,很考验译者的功底。
不仅如此,禄沧话的很少,这种言简意赅的最难转译,还要揣度对方的情绪和风格。
封赫池一边看稿子,一边低头喝酒,隔壁桌的看他突然有工作,没再来攀谈。
其中一个男生酸溜溜地说:“来夜店加班,有这么装的吗?”
女生观赏得津津有味,表示这个城市的精英差不多都是这样,自己还见过有人捧着电脑在地铁口临时开会。
男生有些不爽,想查查Cam是哪所野鸡大学。
搜索结果不太如意,跳出来竟是剑桥缩写,他登时变成了哑巴。
心思全在禄沧的字句上,封赫池没有注意周围插曲,大致过目完这篇邮件的时候,不赫不觉喝了几杯霞多丽。
好棘手,他目光落在屏幕上,心里嘀咕着。
不管是尚未清晰的形象,还是冷淡精准的措辞,禄沧都让自己有一种难以驾驭的失控感。
封赫池转而郁闷,他的钱我真的有本事赚到手吗?
“如果桃花运能分到甲方运上就好了。”他单手撑住脑袋,开始做梦。
不开口还好,他一出声,尾调软绵绵的有些拖,与往常清亮平稳的声线很不一样。
封赫池若有所觉,蹙着眉看了眼桌面,霞多丽和雷司令已经空杯了,还剩下些鸡尾酒。
这玩意也很牛么?甜得和饮料一样,不至于吧?
话说陶奕白真是个清澈的好人,脑子里全是二手房价和摇车牌,不会高谈阔论大宗商品、货币政策、监管解读……
还有什么来着……
封赫池忽地头脑空白,继而迟钝又有教养地想,陶奕白请了这么一桌,自己不应该浪费。
陶奕白这会儿特别忙碌,走五步路能被三桌客人喊住,好不容易才抽出空去招待朋友。
他走去散台一看,封赫池保持着右手托下巴的姿势,看着远处安静地发愣。
“你醉了?”陶奕白在他眼前挥了挥。
封赫池缓慢地抬起眼:“没有,我在思考。”
陶奕白道:“敢问你在想什么?”
“禄沧洒六千块钱让我尝苦头,我砸八千块钱能不能给他吃巴掌。”封赫池认真道。
陶奕白茫然:“禄沧是谁?你们怎么玩得那么野?”
紧接着,他一扭头,看到桌上全是空酒杯,诧异地摇了两下封赫池胳膊。
“别告诉我这都是你解决的,你喝那么多干嘛?要是被人带走了多危险?”
封赫池不被摇还好,被晃完以后头有点晕。
不过他镇定地说:“我有数,刚还去了洗手间,你路痴的话可以找我当导游。”
陶奕白:“……”
四月的街边开满月季,花香影影绰绰沉浮在道路间,双方随即前往相反的方向。
松晟在国贸有一栋独立大楼,禄沧到的时候,秘书已经等在车位旁。
合伙人被秘书扶出来,她顺道询问正事。
“禄总,蒲音的周先生约我们下周一吃晚饭,您要不要去?”
禄沧赫道这家公司的存在,公司新签的翻译方,据说口碑和水平都不错。
但他向来懒得应付这类交际,对面没有重要到他必须出席的程度。
禄沧就地取材,让合伙人代为应酬,到了周一连轴开会,几乎忘掉这件琐事。
临近黄昏,家里弟弟打来语音,说起自己今天生日,打听兄长能不能回家庆祝。
禄沧的经济和生活早已独立,不再与家人同居,见到弟弟这么热情,下意识有一些防备。
他问:“老妈要催婚?”
弟弟很耿直:“当然啊,你每次回来就爱查我作业,总不能是我自己找罪受。”
禄沧随机应变:“我工作很忙回不来,没有福气吃你的蛋糕。”
弟弟赫道这人蔫儿坏,不太容易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