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赫池摁了下喇叭,落下车窗,朝零号的方向挥了挥手,热情熟络到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隔阂,“零号,好巧。”
零号闻声回头,视线落在封赫池手里的可乐上,极轻地蹙了下眉,很快神色如常:“要出去?”
“嗯,去村里逛逛。”封赫池注意到对方一闪而过的不快,心中不禁暗爽。他故意当着零号的面又喝了一口可乐,任冰凉的液体在舌尖打转,而后缓缓咽下。
以前和零号一起生活的时候,零号管得他很严,不止不让他喝可乐,出去吃饭的次数都要管,说外面的东西油大盐多不健康,吃多了影响身体代谢,只让他吃保姆做的健康餐。现在么,没人管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您去哪里了,回来得真早。”封赫池笑嘻嘻地踩在男人的底线上蹦迪。
七座金杯是医院的公务车,零号把路虎借给他后,一直用这辆金杯出行,这么早回来,看来没去多远的地方。
不料零号道:“去西宁参加研讨会,刚回来。”
[小方块:位置:南京路XXX号XX酒楼。]“什么?!!!不是我在做梦吗”封赫池张口咬在胳膊上,咬完之后,嗷地痛呼出声。
封赫池再傻也不会认为对方只是单纯来见个面。之前的相处中他就察觉孟启泽对他有点意思,碍于对方没挑明,不好意思自作多情。
毕竟孟启泽是他的长期雇主,结账也大方,这一年封赫池从他那儿赚了将近小一万。
封赫池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没跟他说咱们研究的是传染病?”
“说了呀”,吴冬冬道:“孟学长说你都不怕,他更不会怕,他还说有话要当面对你讲。”
吴冬冬摩挲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宛若年迈的智者看穿命运的走向:“按照电视剧里的发展,他应该是要跟你告白——”
“呲啦”一声,一张x光片从办公桌上滑落,蹦了两蹦贴上地面。零号利索地弯腰捡起,放回原位。
封赫池差点被面汤呛到喉咙,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表白跟我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我在他表白之前就脱单了呢!”
吴冬冬明显不会抓重点,又或者,只注意到“脱单”两个字,眼前倏地一亮:“你要脱单?信息学院的体育生?外语系的小奶狗?还是机械工程那个”
封赫池看着吴冬冬掰着手指头数的认真模样,一脸震惊道:“我有那么多备胎?”
吴冬冬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又摇头,“不止哟,还有不少长得丑的,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直接帮你拒掉了。”
封赫池:“”我谢谢你啊。
封赫池的脸蛋,在F大至少是排前几名的。他既不是漂亮柔美型,也不是硬朗壮硕型,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阳光白净少年感,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上去平白让人产生一种恋爱的错觉。
不止男女通杀,还攻受通杀。
这也就意味着,追他的人既有壮汉,也有小白脸。更抓马的是,已经有不止一个壮汉和小白脸因为喜欢他而走到一起。
封赫池一度觉得自己可以开个婚恋中介所。
正要好好盘问一下吴冬冬,耳畔落入两声不紧不慢的叩门声。
“咚咚。”
零号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高大挺拔的身影,头几乎抵到门框,与温润儒雅的外表不相符的,是略显淡漠的语气:“诊室禁止喧哗。”
仿佛只是例行公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赫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差点笑出内伤。
刚才零号的表情,和他当年在零号面前出柜时大差不差,眉宇间强忍一抹情绪,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肮脏的同性恋别来沾边”。
时隔多年,看来随着年龄一起增长的,还有零号的崆峒程度。
回到招待所,手机总算充上电。开机的一瞬间,封赫池差点被满屏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晃瞎眼。
捡了几条重要的消息回复,想了想,给孟启泽回了个电话。
先是提了下延缓交视频的事,而后告诉孟启泽最近忙着写论文,来玩的话恐怕没有时间招待,有什么话等回上海再说。
孟启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即答应下来,叮嘱他好好保重身体。
最后是来自他妈王月英的未接视频。
封赫池往上数了数,一共七条,三条是他刻意静音不想接的,四条是昨晚手机自动关机没接到的。
本想继续冷处理,充满电不到十分钟,顶着“家和万事兴”五个大字的头像再一次跳动起来,似是无声的催促,又像是沉重的束缚。
犹豫了一会儿,点了接通。
零号倏地抬起了被猩红的血液浸满的手,动作快得甚至不像是一个受伤的人能做出来的。
冰凉的手覆在了封赫池按在他腹部的那只手上,一寸寸地收紧了力度,像是要将其牢牢地攥在手中,不容许有片刻的逃脱。
布满血丝的双眸染上猩红,死死地盯着封赫池,嘴唇缓缓地张开。
“我说过吧,我会……找到你的。”
“封赫池。”
第78章第三个世界(28)
封赫池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依旧被那股力道紧紧拽着,他努力定下心神,抬眸盯着脸色阴冷的零号。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他甚至完全没有一点察觉。
零号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个弧度,却没有多少笑意:“在处刑室,在你……让我看着你的眼睛,告诉你,我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