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祁长渊回首,有大夫为他把脉,“他们说你在沐浴,过了这样久,我怕你晕在里面。”
姜馥莹声音有些干涩,上前几步,看着他的伤处。
“换过药了?”
祁长渊睨了大夫一眼,不动声色:“勉强处理了下。这些大老爷们俱都没轻没重,还是难受。”
那大夫擡头,又被身後祁长渊的亲卫轻轻一按,了然应声:“是,是。”
姜馥莹皱着眉头,“大夫,他现在可还好?”
“实话说,不太乐观。”
那大夫摇头:“世子伤重多回,又奔波受寒,身子已经伤透了。这回若不好好养伤,日後定是要受苦的。”
这都在姜馥莹的预想范围内,她自己会把脉,知道祁长渊脉象不乐观。但是真亲耳听到人这样说,还是有些黯然。
她擡眸,动了动唇,最终只是道:“……你好好养伤吧。”
当时的包裹随马一同丢了,他们走了许久,趁着天还未黑感到了一小镇。骆家村是不能回了,两人先买了些吃食果腹,又稍作修整,租了马车回到雁城。
这样来回折腾着,竟还多了几分共患难的意味在。
此处是黑骑卫在雁城的据点。
祁长渊敏锐地察觉到了什麽,他倏然擡眸,直直地看向她:“你要去哪?”
“……回去。”
姜馥莹坦诚道:“多谢你这几日的照顾,那样多的人追杀,也是你护着我。”
她轻轻将房契放在小桌上:“我的命是你救的,算是我欠你。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再拿你的东西了。”
“这房契,原本就该是你的。”
祁长渊眸色复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你阿爹阿娘,便是住在这里的,对不对?”
姜馥莹默然点头,神情有些低落。
“嗯。”
“那这本就是你的家,如今房契给你,为何不收?”
祁长渊眸色稍沉:“当真铁了心要与我划清界限麽?”
“不是……”姜馥莹也不知究竟如何想的,“我只是不想亏欠你。”
阿爹阿娘自小便告诉她,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祁长渊待她的好,她都感受得到,也都清楚这是因为什麽。
可她如今给不了祁长渊想要的。
没有回报,只索取,她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更何况,他还那样护着自己。若不是他,她早已命丧黄泉了。
“亏欠又如何,不亏欠又如何,”祁长渊眼眸如玉,沉声道:“你我之间何必要算得那麽清楚。”
“这不是你想要的麽?”
“是,但我……”
“我要这房契,也别无用处。你若不愿收下,那便从我这里买走罢。”
祁长渊敛眸,他本就了解姜馥莹的性子。声音缓了几分,徐徐图之:“如若不然,我便再拿去卖了,好歹也是银钱。”
“……不成!”
姜馥莹急急出声,指尖按在那房契上:“……我买,你不能卖给别人。”
她本就打算自己攒钱来买,如今也攒了不少。只是有部分在那包裹中,白白丢了。
一想到这里,她又是纠结心痛,早知如此,便不要带这麽多钱……当初只想给爹娘多买些纸钱贡品,回去再给桐花一些,请她多照看着自己的屋子。如今倒好,什麽都没得到。
“只是我还没有那麽多钱,”姜馥莹声音低了几分:“能不能延缓些许?”
“自然可以。”
祁长渊轻勾唇角:“我与姜娘子乃旧识,又一同出生入死,关系不比旁人。姜娘子若想要,我自然怎样都可以。”
姜馥莹耳根有些痒,她总觉得他这句“关系不比旁人”说得有些怪异,好像别有用意,却心烦意乱不曾体察出什麽。她垂首:“那我先回去了,银钱等日後我分期付给你。”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