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渊起身,在她转身之际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袖:“你要回哪去,这就走了麽?”
“回徐……”
“……世子!”
“大人!”
姜馥莹话音未落,只见那伤口骤然渗出血迹,祁长渊面色一白,血液从唇中流出,蔓延至下颌。
大夫与亲卫俱都一惊,齐齐将他扶住。
可他恍然不觉身上的伤,眼神始终落在女子脸颊,要将她的全部神色都一一看清。
“……不准回去。”
他抓着姜馥莹的袖口,顺势拉住了她的指尖,“不要回去。”
姜馥莹被这一变故吓得又惊又怕,他脸色惨淡得骇人,像是随时都会昏迷过去一般,只好顺着他拽住自己的力走近几步,让他坐回榻上。
“你先躺下!”
姜馥莹按住他,“你的身子如何自己不清楚麽,莫要动气了!”
大夫急急出门唤来药童,亲卫去打热水,屋中一时只剩二人,姜馥莹掏出帕子,细细擦拭着他的唇角。
“我总不能留在这里吧?”她低声道:“我总得回去,赚钱的呀。不然怎麽买……”
“命都不要,要钱?”祁长渊半躺在榻上,眼中映着她的身影:“你知不知道有人想杀你,是切切实实地想要你死?”
姜馥莹终于没了声息,前几日的惊心动魄让她印象深刻,短时间内,她觉得自己的噩梦可能都会是这样的追杀。
男人声音沉静,只是偶尔的短暂吸气声还是暴露了他强忍的痛意:“赵润要杀你,是因我将他逼急了,兼又要为自己的外甥女出气。但还有一拨人呢,他们的底细,还未摸清之前,你怎麽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那我总不能……”
“你就待在这里又如何?只有我真心实意想要你好好活着,这里是黑骑卫的据点,没人敢不要命地闯进来杀你,”祁长渊带着一丝血色的唇与瓷白的面色相衬,格外触目惊心:“……你就这麽不愿留在我身旁?”
姜馥莹的手被他攥着,此前摔伤的痕迹并不很痛,这会儿被他拉着,反倒觉得泛起了痒痒的疼。
“以不变应万变,你就待在此处,且看那些人还会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祁长渊说完,松开手:“你自己考量。”
姜馥莹听着他的话,指尖轻轻蜷缩起来。
门再度推开,大夫急匆匆赶紧来,药童端着药碗,姜馥莹忙忙避开,站在榻旁。
亲卫为他擦洗着方才鲜血所渗出的位置,清理创口。屋中人多,却并不忙乱,只有姜馥莹一人站在原地,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祁长渊。
他真是瘦了很多。
姜馥莹垂首,轻声道:“那我留下。”
她心跳有些快,一遍遍告诉自己,是因为保命,是如今只有祁长渊能护着她。她若被人杀害,怕是也只有他会为自己收尸。
喝了药,扎了针,血液勉强止住。只是他的脸色仍旧苍白,姜馥莹看着大夫退下几步,在祁长渊的眼神之下,缓声道:“大人,如今伤势严重,需得有人时时看护着。老朽年老精神不济,药童年幼难以胜任,您看……”
祁长渊擡眼,默不作声地看了姜馥莹一眼,并未开口。
姜馥莹垂下眼眸,两手指尖轻触着,心中思索。
那甚少说话,一开口便一板一眼有些死板的亲卫顿了顿,道:“世子为了救姜娘子,当真是伤得重。也不知我们这样笨手笨脚地照顾着,伤何时能好。”
“罢了,”祁长渊淡淡道:“命该如此。如今大局未定,事情忙乱,身旁无人,我自个儿也能……”
“我来吧。”
姜馥莹开口,“我的医术,应当还是能照顾好你。”
她低下头:“你也是为了救我,才有这样重的伤。”
祁长渊颔首:“辛苦姜娘子。”
他忽地这样客气,让姜馥莹有些不知如何自处,轻轻叹口气,上前换了亲卫,亲手帮他上药包扎。
祁长渊看着专心致志为自己包扎的女子,丝毫没有半点蒙骗人的愧疚,对着亲卫略一颔首:“出去罢。此处有姜娘子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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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
上好的琉璃盏掉落在地,赵润瞠目:“我不是说了,要最精锐的死士去麽——怎麽还会让他逃脱,人都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