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云棠买了一张飞沙屿的机票。
她不想自己留在那间出租屋里。
那晚实在骇人,像一团阴影笼罩在云棠周围,略一闭眼,眼前都是庄廷那张面目狰狞的可怖嘴脸。
正好今年有闲也有钱,云棠想要回沙屿看看。
十几年没回来,沙屿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北方的海岛小城,在冬季弥散着泛起灰调的冷冽。
路边随处可见旧式的砖瓦小楼,砖块因潮湿而颜色斑驳。
云棠循记忆中的路回到她幼时的家。
那是一幢两层的砖石小楼,坐落在小巷尽头,也是这条巷中地势最高的一幢建筑。
小楼前面有院,背侧则能看见海浪拍打礁石。
这幢小楼是云家祖産,大概前前後後住过云家几代人。当年云崇举家搬往南江,这栋楼也被转手卖人。
但云棠在门外看了很久,始终没有人进出,连院落和砖石都透出一股荒凉和落破。
云棠去敲隔壁院子的门。
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奶奶,云棠仔细辨认,恍惚中记起幼时也曾见过她,只是早已忘了该怎样称呼。
奶奶却没认出云棠,只问她:“你找谁?”
云棠指那幢房:“这家人出门了吗?”
奶奶摆摆手:“没人住。”
“没人住?”云棠又确认一遍。
“这地方年轻点的都出去打工了,隔壁家买了这个院就住过不到一年,也都出去了,”奶奶说一口令云棠亲切的沙屿方言,“你来走亲戚吗?我这有电话。”
云棠按邻居奶奶提供的电话拨给现房主。
房主好似都忘了还有这麽一间屋:“哦,你说那个,当时买是因为离学校近一点,但是後来第二年我就带着孩子一起出来了,房子一直闲着。”
还不等云棠说话,房主忽然问她:“这房子你要吗?我正好在沙屿,过两天就走了,如果你要我就卖给你,省的一直闲在那。”
就这麽,稀里糊涂,云棠买下她人生中第一幢房子。
也是她幼时住过的第一幢房子。
世界还真是奇妙。
交首付,办手续,批贷款,一切都很顺利。
薄薄的不动産证放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云棠请装修公司重新设计。
李潇红曾经很认真的装修过一次这幢房子,所以这次不需要大改,只用简洁装饰,工期大概不到一个月就能搞定。
装修队进场之後,云棠飞回南江。
落地南江,云棠联系丹姐退租。
丹姐很快赶来,不明白她为什麽现在就要退。
“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呢,而且不是说好了,明年还给你减租金呢,”丹姐问她,“在这里住的不开心?”
“没有,我很喜欢这间房,”云棠笑一笑,“我换了工作,以後不在南江了。”
“去哪?”
“回老家,”她说,“沙屿。”
“沙屿啊……很远的地方哎,”丹姐有些惋惜,“以後就见不到了。”
云棠说:“有缘分总会再见的。”
丹姐点头:“你说的对。”
她也没怎麽仔细验房:“我信得过你,押金和下个月的房租我一会退到你的卡上,”丹姐又握云棠的手,“以後一切顺利。”
“谢谢丹姐。”
方祺帮忙,叫来一队搬家工人,把云棠的东西直接打好包发快递寄回沙屿。
云棠在沙屿暂时租下一间公寓,等房子装修好就能搬进去。
房间内剩下的那一大堆东西,全都印着奢饰品的logo,大大小小,堆成一座小山,都还没拆封。
方祺问:“怎麽办?”
云棠说:“我自己处理。”
她在手机上叫一个代驾,又跟方祺把这些奢饰品全都堆进那辆添越中。
云棠把车钥匙递给代驾:“麻烦开到悦澜湾的地下车库,车钥匙给物业管家就可以,他知道这是谁家的车。”
代驾刚要走,云棠又叫住他:“等等,”她回了一趟楼上,将一件刚刚干洗好的男士羊绒风衣包好拿下来,放在副驾上,“好了,走吧。”
代驾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