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祺看着她:“一点後路也不留吗?”
“没有後路才能找到前路,”她臂弯的纸箱里装着阳台上那几盆小小的海棠花,“走吧方总,让我去你家借宿一晚,见识见识你新买的大房子。”
悦澜湾的33层,赵豫知正在苦口婆心的劝黎淮叙。
“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个人要先低头,”他说,“你们都有感情,也没有什麽原则性问题,你低低头,服服软,也没什麽大不了嘛。”
黎淮叙有些烦躁,捏一捏鼻梁:“一个小时了,你不累吗?”
“累!我当然累!我简直为你操碎了心!”赵豫知像只炸毛的斗鸡,恨铁不成钢,“我不明白你们两个到底是怎麽了,一个比一个倔,简直是两头倔驴!”
黎淮叙只低头看文件,并不说话。
赵豫知干脆坐在书桌边上:“黎董,英明神武的黎董,你做生意这麽多年,应该懂得时机的重要性。”
黎淮叙被他吵得太阳xue直跳,无奈问他:“你到底想说什麽?”
赵豫知煞有介事:“你英雄救美都救了,後续也得跟上呀,不然你不白救了吗?”他出点子,“你隔三差五也得去云棠那儿露露脸,问问她身体最近恢复的怎麽样了,叮嘱她晚上别随意开门,再关心关心天冷有没有记得添衣,”赵豫知嘿嘿笑两声,“就算你们现在不复合,你也得盯紧了啊,万一哪天从天而降张三李四,殷勤又热络,把云棠勾走了怎麽办?”
赵豫知说的有道理。
云棠那样好,爱慕她的人只多不少。
黎淮叙有些松动:“现在就去?”
“去,”赵豫知拉他起来,“现在就去。”
黎淮叙被赵豫知推着到门口,刚换好鞋,正好门铃也响。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私人管家。
“黎董,”管家恭敬鞠个躬,把双手朝黎淮叙摊开,“这是您的车钥匙,代驾刚刚把车开回来。”
车?
黎淮叙接过来。
心脏在看清车标的瞬间蓦的收紧。
是他送云棠的那辆添越。
黎淮叙紧攥那枚车钥匙,沉着脸拔腿就走。
乘梯下楼,黎淮叙走至车旁。
拉开车门,後座上满满当当的各色包装盒映入眼帘。
视线再转,那晚披在云棠肩上的风衣也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副驾上。
这是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黎淮叙转身上隔壁车位那辆迈巴赫,猛踩油门,轰鸣着飞速驶离停车场,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响声。
黎淮叙一路疾驰到云棠小区门外,朝云棠租住的房子走去。
离得越近,他的心便越不受控制,跳的飞快,弥散出愈发浓重的怯意。
上三楼,301房门大开,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了些老旧的家具,孤零零被摆在房中。
沙发上柔软的沙发布,茶几上温馨的碎花布都已经消失不见。
就像那个人一样,已经无影无踪。
有个中年女人正在屋里打扫卫生,回身看见黎淮叙微微气喘站在门口,被吓了一跳。
“你找谁?”丹姐问。
黎淮叙目光惴惴:“云棠呢?”
“退租了。”丹姐上下打量他,似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搬到哪里去了?”
只是他身量高大挺拔,气质斐然,通身贵气并非寻常男人,丹姐阅人无数,略一联想,立刻就明白了些什麽:“不知道,”她说,“不过听她说,好像以後她不在南江了。”
好似有一双大掌死死钳住他的喉咙,鼻腔涌起一阵微酸。
黎淮叙沉沉:“我想进去看看。”
丹姐给他让空:“你随意。”
云棠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连窗台上那些海棠花都已经不见踪影。
黎淮叙怅然若失。
他随意环视,意外发现窗台边缘还有一盆小小的海棠花被遗落在角落里。
那是最小的一盆。
因为天气骤冷,娇嫩的枝叶已经有些干枯发蔫。
垂头丧脑,可怜兮兮。
黎淮叙拿起这盆可怜虫,紧紧握在掌心,像握住最後一点点的希冀。
她留下的,唯一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