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死去的活木,再加上一排排活着的死人——这就是这间诺大的殿堂的唯二的构成。
庄文贞不由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很轻,像一群洁白的蝴蝶遍布在地上,啃噬着某只腐烂的虫子的尸体。
抬头,血从她额头滴落下来,流了满面,她的脸皮似乎也要裂开了。
她整个人像是刚刚才被拼好,仿佛下一刻就要碎开,只听她用碎碎的声音,冷冷直直道:“陛下,臣女有一人想要举荐。依臣女所见,此人来查案最合适不过。”
“讲。”座上人只是挥了挥手指,皱眉道。
姚月闻言望向她,露出满意的浅笑,可她的笑容却在下一刻裂开,支离破碎。
“顺国公李执之女,李娇娇。”
庄文贞语毕再拜,掩去脸上的笑颜。
长长舒出一口气,这出戏,至此,唱罢。
天光再次直直打进来,照得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妍,女开功业,开拓也。
天是青色的。
太阳还没来得及登场,只余几抹寂寞微云,在天边唱着独角戏,怪冷的。
可天下的大戏似乎都钟意这样的开场。
国子监前,李娇双手接过圣旨。
剑兰扶李娇起身,婋娘带着圆滑的笑容走上前,熟练地给那老宦官递上一把碎金子。
李娇强摁下心中对老天姥的质问——为什么有公公没有母母,带着不太熟练的腻笑:“公公喝盏茶再走吧。”
老宦官显然是个势利的人,疏远而不失客套道:“多谢娘子,不过宫里的事也离不开咱家,就先告退了。”
李娇向来不喜欢和这些小男人打交道,笑着送走他,长舒一口气。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远远传来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李娇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季华献。
转身,她面含微笑,毫不客气道:“到底是不如你的,季大娘子。”
季华献款款走来,抬手轻轻挑起剑兰的下巴,细声道:“好标志的模样,到我季府来如何?”
剑兰摇着头后退了一步,不敢说话。
李娇挥开她的手,挑眉望着她。
季华献也不生气,只是转头挑起李娇的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疑惑道:“你说……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教你身边的狗,都这般忠心耿耿?”
从她手中抽出头发,李娇双手抱拳,皱眉看着她,不爽道:“她、们、是、人。”
季华献似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头大笑。
一手捂着小腹,她笑得发颤,另一只手扶住李娇的肩膀,她在李娇耳畔轻声道:“真可惜啊……你把她们当人,可没有人会把你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