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只是用手中的折扇抵住她的锁骨,缓缓将她推开:“我会让你,让他们,把我当个人,也把她们当人。”
季华献还在笑,而且笑得更厉害了。
半晌,她才止住笑意,喘着气抬头。
薄汗浸湿了她的鬓角,她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却愈发红润,鬼气森然。
她面含冷意,微仰着下巴,垂眸看着李娇。眼中晕开层层复杂的浓丽的哀伤与悯然,只听她嗤笑道:“你以为……你还能护得住谁?”
李娇不愿与她牵扯,转身想要离开,她却一把抓住李娇的手腕。
李娇反手就卸了她的手,皱眉看着她:“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手腕脱臼后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垂坠着,季华献却依旧毫不在意,只听她淡淡道:“我只可惜啊,连阿稚这般乖巧懂事的狗,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变得需要调教了呢——话说回来,你应该有几天没见到她了吧?”
李娇显然察觉到她话中机锋,眼皮莫名一跳,她不解问道:“你什么意思?”
季华献闻言只是大笑,晃悠悠离开了。
才走了几步,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意味不明道:“兴许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太阳这才悠悠然从天边升起,血红一粒,像只饱满而深情的大眼睛。
或许我们都在被注视着,想到这,李娇莫名一颤,眼皮跳个不停。
压下心中那种强烈的不适感,李娇不再去看那太阳,转身打算去找庄文贞。
庄文贞应当还在国子监内……
“娘子暂且留步——”一道声音拦住她的去路。
转头,是姚月身边的于女官。
她面色微冷,嘴角勾着并不明显的笑,轩然道:“我家殿下有请。”
李娇暗叹一口气,显然并不意外,与剑兰婋娘匆匆交换了眼神,李娇跟上她的脚步。
这才是场硬仗。
李娇被带到一间茶室。
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茶点,炉中的泉水煮开了,冒着小泡,水汽化在空中,熨贴而温润。
姚月用香柱松着翡翠香炉里洁白如雪的香灰,头也不抬,笑意盈盈道:“哟,贵客来啦?”
行礼拜见,李娇假装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嘲弄。
李娇知道,她这回,大概是真的恼了。
见姚月不再说话,李娇跪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只见她一头磕地,低声道:“臣女前来殿下请罪。”
姚月闻言只是一笑。
用手中的灰压细细将香灰压实,抹平,再扫灰,她的动作随意而娴熟,显然是精于此道。
在香灰上放好篆模,姚月开始填香粉了,终于,她抬头问道:“哦?你何错之有啊?”
直跪起来,李娇注视着姚月手上的动作,镇定自若:“臣女错在生于李氏,长于李氏。”
李执啊李执,喊爹前日用爹一时,这么大一口锅,你不来替我背,谁又能来替我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