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亦看着俩人,欲言又止。
看完,谢元提颇为满意地搁下,扭头问:“你觉得如何?”
盛迟忌点头:“很好。”
程文亦:“……”
好个屁。
他就说谢元提性情冷淡,怎么会主动招惹这种一看就危险的人物,现在看来,多半是这七殿下咬上了不肯松口。
谈完正事,程文亦顶着盛迟忌阴嗖嗖的写满“快滚”的目光,喝了半盏茶,笑道:“二位此行的目的应该差不多达成了吧,观情,也别太拘着自己,后日七夕,城里热闹,可以出去逛逛。”
盛迟忌十分敏感,狭长的黑眸眯成一线,像头警觉的狼:“和谁一起逛?”
盛迟忌背上的伤还未愈,出去人挤人的,当然不合适。
程文亦咳了一声,昨晚在门前见过后,阿姝似乎是对谢元提生了好感,央着她姐姐来求程文亦递话。
程文亦也拿不准这二人到底到什么程度了,但见谢元提始终不太热情的冷淡模样,才敢隐晦地提了这么一句。
现在被盛迟忌一语挑破,果断起身:“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了。”
谢元提爱清静,对热闹的集会没甚兴趣,毫无波澜地低头又翻了翻洛子诚与盛烨明的书信往来。
半晌,实在忍不了近在咫尺的灼人目光,忍无可忍抬头:“做什么?”
盛迟忌抿了下唇角:“你要去吗?七夕的集会。”
谢元提本来要说“不去”,看他脸上那个有点复杂甚至堪称幽怨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点意思,托着下巴看了看他,懒懒道:“看心情。”
盛迟忌的脸色顿时更阴了。
谢元提逗完他,也没太在意。
盛迟忌还不清楚他么,他怎么可能去凑那种热闹。
两日转瞬即过,七夕当晚,程文亦的妻子邀请了谢元提和盛迟忌去正院一道用晚饭。
谢元提看了眼盛迟忌。
还以为盛迟忌又要发小狗疯,没想到这回盛迟忌居然很礼貌地颔了颔首:“带路。”
谢元提疑惑。
也不知道这两日盛迟忌在暗中忙活什么,半夜也不过来了。
谢元提的觉不深,又正值最热的时节,半夜偶尔醒来,抬头望去对面,看到盛迟忌那屋灯火通明的。
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到了主院,饭菜已经摆好了。
程夫人笑盈盈道:“两位贵客远道而来,理应盛情招待,前几日有些招呼不周,正逢佳节,今日我与阿姝便亲自下了厨。”
阿姝被她轻轻拐了下,脸红着点头:“还望合二位的口味。”
说着二位,目光却只喵着谢元提。
盛迟忌愈发不爽,侧身挡了挡谢元提。
谢元提观察着他的小气举动,无言地踩了他一脚,提醒他注意礼貌。
多大人了,还跟小姑娘置气。
程文亦性格宽和,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坐下了怕冷场,主动挑话题:“我也跟着做了道菜呢,观情你尝尝,福州的名菜,太平燕。”
听他提起福州,谢元提思索片刻,问:“此前听说福建一带海寇猖獗,与倭人结伴骚扰不休,如今如何了?”
程文亦没防他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
他认识谢元提认识得早,自然清楚,当年谢元提的父母正是在福建一带的海域撞上海寇,身陨海中的。
大宁的水师从前颇为强盛,但近几代来,因上面的不重视,逐渐没落下来,曾经坐拥近四千艘巡船战船,如今只剩千余艘了。
也是正因如此,南方沿海一带的海寇与倭寇才逐渐壮大猖獗起来。
建德帝刚登基时,在谢老的建议下也有重振水师的想法,奈何之后他不顾朝堂意见,非要去亲征,那次损耗太大,之后边关又战乱不断,就没余钱了。
那时沿海一带的海寇还未成气候,要水师出军彻底根除,又是一大笔钱,他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哪曾拖着拖着,拖到现在,已成了大问题。
程文亦苦笑摇头:“深受其害,但沿海水师薄弱,也没个擅水战的将领,每次海寇合力倭寇劫掠,都神出鬼没的,大宁的战舰未至,人家已经又出海远离了,追也追不上,就算追上去了,也不一定打得过。无可奈何。”
谢元提垂眸,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