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逐月瘴天罩明私斥花暴杀人
苏无故轻轻一笑,“那便好,去请二位夫人过来。”
老镇令派人去了,半个时辰後,一温娴貌美,身姿憔悴女子施施而来,她名叫舞冬,乃卞常泰之妻,这会儿天气不冷不热,她却严裹,拜过老镇令,老镇令指着苏无故等人,“他们寻你。”
苏无故问:“外人相斗,有何责罚?”
老镇令道:“鞭打十下。”
虞沾月扑哧一笑,“这赏罚不严啊,凭何造谣生事不罚,搬弄是非不罚,外人相斗鞭十,偷人却以百板,我且问问,打人百板,其中有几个男儿受罚?”
老镇令说:“我们这的男儿都好,不会偷人。”
虞沾月嗤道:“这话你骗骗自己也罢。”
老镇令被他说的满面羞红,却不敢辩言。
苏无故将鞭子递给舞冬,舞冬一惊,苏无故说:“卞官人为官不正,残害无辜,你身作他妻子,理应罚他才是,去给他二十鞭。”
不等舞冬推拒,卞常泰先是羞恼起身道:“凭何!我不许!她不过贱人奴从,凭何许她打我,哪来的这般理!”
苏无故将他一按,卞常泰好似万针扎身,浑身发颤,紧咬住舌头不再发声。
舞冬迟疑之际,一女子又到,此人名为盲秋,生如明珠,容颜俏丽,可嘴角淤青,行动艰难,苏无故同虞沾月施去一眼,虞沾月心下一了,把鲍九家从墙跟底下拖出来,踢他一脚,他不曾醒,只往他手腕碾踩,鲍九家惊叫醒来。
苏无故复方才之言,盲秋握了鞭子,迟钝半歇,不敢施手,苏无故递予她匕首,“要怕他日後报复,何不先断他手脚,免于後患?”
鹤描痕笑道:“这事我清楚。”
对上鲍九家凶残眼目,盲秋一颤,仍是摇头,伏应岫却说:“我们只许这一回,日後他要如何,就不能帮上了。”
听言,盲秋攒了多年怨怒烧心,一面惧怕鲍九家,一面又忧心此举不得好死,鲍九家还在破口大骂,滚滚油煎在头上,盲秋夺过鞭子,老镇令一面同鲍九家递眼,一面劝道:“秋儿,你们二人夫妻一场,何必如此?”
盲秋道:“镇令大人可知鲍九家打我多年,您坐视不管,如今换我打他,又为何相劝。”
老镇令叹道:“他性情急躁,常日好吃醉酒,打你并非本心。”
盲秋冷笑,“您也只当我吃醉酒好了。”
正待盲秋下手,老镇令又说:“秋儿,这事怨他混账,不是东西,明儿我替你教训!”
盲秋笑问:“你是把他当亲儿子待的?”
老镇令点头,“是,你们一家夫妻我也算看着过来,我与你们也算半家人,只是不想你们闹得这等地步。”
盲秋嗐一声,“镇令大人心意我领了。”
老镇令一喜,谁知她转手朝他一挥鞭子,老镇令冷不丁的被她抽倒,不等起身,盲秋又挥了鞭子,老镇令抱头喝道:“盲秋!”
盲秋瞧了那四人一眼,只见他们在那面谈笑风生,并不过问此事,因说:“我们是一家子,子不教父之过,您爱子心切,自然要替他受过足这二十鞭了。”
说话间,盲秋又甩一鞭子,老镇令连连摇头,“我不受!”
盲秋笑问:“我们一家子,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常日我也把您当父亲相待,可您心怀龌龊,老若有罪,亦不能避罚,我不过教训你一番罢了。”
盲秋又给他三鞭子,外面男人对她骂声连连,见老镇令被打的气息颇浅,鹤描痕擡手拦她,“他年纪太大,真要打死不太好听,你看外面那些个恨不能跑到粪坑吃的满嘴屎吐你身上呢。”
他们方才骂声怪盛,而今到鹤描痕出面,齐齐噤声。
盲秋道:“我想要匕首。”
鹤描痕便取予她,盲秋朝他腕上一刺,鲍九家双目怨红,只恨不能起身杀人,见此,盲秋将他四肢各刺一挥,老镇令勉强起身,惊道:“盲秋!你个要杀人,鸳鸯镇就容不下你!难道你想日後都背负骂名不成!”
盲秋回头,脸上并无悲喜,看的老镇令心里发怵,盲秋说:“便教我死!骂声千古,也不愿无名无姓,只说什麽鲍家先妻贤惠!许是连贤惠二字亦不能得,又或後人也不知我盲秋曾为鲍家之妻!他日另娶贤妻,你们亦可对我编纂造谣!如今担个骂声,谩骂我盲秋杀夫,狠毒无比,此番作为可令衆人识得,于我而言也算流芳千古了!”
听了这话,衆女子身心浑颤,鲍九家见她脸上狠劲不似作假,方才流泪求饶,“盲秋,好秋儿,我错了!日後你要做甚,我都听你的!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
他也顾不得疼,勉强翻身跪地磕头,盲秋不免心软,虞沾月在後面笑了笑,苏无故问:“笑什麽?”
虞沾月道:“我要恼了心上人,一则各不相干,二则剖心自证,若日後再是缠闹,保不准谁有恨心,就此夺刀杀人呢。”
鹤描痕难得点头,“这话有理。”
苏无故瞥他一眼,虞沾月忙解释,“我随口说的,你不要放心上,我可是个干净人。”
盲秋一怔,念及从前,他问鲍九家,“自我跟随夫君这些年,夫君若给我三件好事,我便不下手了。”
鲍九家仔细想了想,可左想右念,只知打人骂架,竟无一件好事,眼见她要落手,鲍九家喊道:“秋儿,我心里有你!这些年怨我,怨我待你不好!对不起,你饶了我罢。”
盲秋笑了笑,鲍九家认作她心软,连忙又说些甜腻腻的话,谁知盲秋还是下了手,鲍九家脸色惨白,痛叫不尽,盲秋道:“这些话你在我们未曾成婚前已然说过!你已失信!凭何我要再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