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银盘听明白了,上前揪住沉弦耳朵,“我们娘子写的信,全被你通风报信给了三郎君,他才能找到我们是不是?”
祁泠也如此怀疑。
但她到如今还纳闷,明明祁清宴是赶不回来,怎麽走了将近十日,结果能两日就赶到永安城来。
“是我,也不是我……”沉弦委屈又不敢委屈,眼里的泪花儿打转。
祁泠一直对他好,可他是郎君的人,是郎君将他带回府中,否则,他被好赌爹卖到风月所里,早被折磨得死掉了。
“就是你坏事。”银盘见沉弦可怜要哭的样子,松手,冷哼一声,不看他。
祁泠道:“沉弦,你说吧。让我知晓是怎麽回事?你听的是他的话,我不怪你的。”
她家娘子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欺负。银盘又瞪了沉弦一眼,哼哼两声。
沉弦心里愧疚,一只手捂着红红的耳朵,银盘为了给祁泠出气是用了真力气的。
他丧着头道:“送到祁府的信,无论是给哪房的,其实都会先到琅玕院。信鸽听我的话,我也能仿各种样式的印章,先看过一遍,再送出去……”
祁泠听得神色不大好,未想到他竟在祁家这般只手遮天。那岂不是——她写回去的书信,全都袒露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道:“他知道,为何会这麽快赶过来?”
这与沉弦无关了,他将事情猜了个大概,感觉三娘子是有点倒霉,离得要是太远,再快的马也是赶不回来的。
沉弦道:“是燕郎君,他在赴任路上旧疾犯了,正在新城休养。郎君也一直在新城,一听到娘子要去淮陵的消息,郎君便往回走了。听贡承哥哥说,是打算接了娘子,送娘子到淮陵,他再去新城寻燕郎君的。”
“可没想到……听到娘子要成亲,郎君直接来了永安。”
沉弦说完,见祁泠面上没了表情,整个人愣愣的,不免担心,弱弱唤了声,“娘子?”
“无事。我没事。”祁泠转过头去,心里不免荒凉些。这便意味着,从她出建业的一刻起,无论嫁何家还是到淮陵,她都躲不开他。
她筹算比不过他,心思也没他多。
罢了。祁泠转头,几里外似乎落了雪,连忙不断的砖瓦上覆着白皑色,低矮的房屋後隐约见到起伏的山脉。
起码她离开建业一趟,尝试过另寻出路。
“三娘子,今日怎麽心情不大好?”祁泠转过头,见是何岫,他笑着走过来,两只手背後,遮掩着何物。
祁泠当下打算与何岫说清。
内心里对何家有歉意,是她失约,如拼命抓住救命稻草,她想要抓住何家,最後却险些连累他们。
她摇了摇头,想要退婚的话含在嗓中,在想着该如何同何岫说这件事。
忽闻沁鼻花香,红艳的梅花撞入她眼中,一朵接着一朵缀在枝头。梅花沾雪,艳色染白,另一种好看。
何岫捧着三枝梅花,递到她面前,“不光恐吃食渐凉,云濡也恐花不复晨问娇艳,特来送于娘子。”
祁泠沉默接在手中。
馀光中沉弦已经溜走,上去通风报信于祁清宴。想起祁清宴的话,她狠下心,“何郎君,我——”
“郎君!郎君——”何家的小厮慌慌张张,几乎是踉跄着跑过到何岫面前,“郎君,夫人喊郎君快些去一趟。”
何岫蹙眉,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转身才有功夫向祁泠行礼,但心不在焉,竟又与何岫道:“郎君尽快吧,夫人在等。”
何母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何岫知道是有了大事,一时心有不好预感,勉强撑着与祁泠告辞,大步去寻母亲。
祁泠也疑惑,但只能等着何岫告知。她同银盘道,“走吧,我们也回去。”
屋内毕竟还有祁清宴,她的屋子离何母的屋子近,她还是担忧祁清宴被人看见。
银盘在外面守着,防着人来,祁泠独自进了内里。
沉弦在里面,见到祁泠进来又小声喊了娘子。
昨日祁清宴还有些憔悴,毕竟赶了整整两日的路,现下又恢复几分往日的风采。换了月白长衫,沐浴过,束起发,坐在她从前写信的桌旁。
桌上置一包裹。
祁泠手中拿着三枝梅花,祁清宴视线落在开得正艳的梅花上,语气淡淡,道:“梅花在这时节随处可见,何必拿在手中?”
她不理会,将花枝放在桌上,看着那包裹,猜测问道:“那是我的信?”
“你可以打开看,我们之问百无禁忌。”祁清宴颔首後道。
祁泠上前拆开,见到内里满满书信,她送回祁家的全部在内,还有何母送于冯夫人的信也在这里。
怪不得,怪不得建业迟迟没有信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