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
“小红,儿啊,你拿着吧!”春花急得团团转,直把寒衣往大女儿身上披。
“拿了,怎麽说?”小红闷声道。
“什麽怎麽说!”春花瞬间红了眼,恨道,“我卖了你秋月娘亲给贵人,给你筹来的!你快些把望青人打跑,咱们赎她回来啊!”
她又转过身去,掩着脸哭。
小红看着那件针脚细密的望青寒衣,无意识摩挲起母亲原先准备的衣裳。
小红说:“……先藏着吧。我们去看看秋月阿娘。”
春花瞪她一眼,又气又叹,抹过眼泪就搀起女儿,哽咽道:“走吧。”
到了城郊,两人却齐齐愣住。那片刨了一个小坑的地被人狠命翻过似的,土壤都是新盖的,女妖的尸体不见了,反倒地上竖起一块木头充作墓碑。
“哎呀,这,这……”春花结巴起来,顿时六神无主。她抓住女儿的手,急切道:“这是怎麽回事?”
小红也愣愣地看着墓碑,她问:“阿母,你方才说寒衣是哪来的?”
“我,我从一个望青人的身上扒来的。”春花说着,自嘲一笑,“你要是真立了功,也算欠她一个人情。”
小红应了一声,问道:“那她在哪?”
春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四处张望,吃惊道:“不见了!”
小红缓缓蹲下,抓一抓挂上冰霜的土,又摸摸一字未刻的墓碑。她问:“你怎麽想着来这?”
春花就说:“不然还能去哪?也就野地能埋人了!”
“我是说,望青人来这干什麽?她们怎麽进来的?这可不是城墙外。”小红站起来,眼睛却还盯着墓碑。
天汇城墙是新建的,这座城并没有被住满,城北依旧有大片荒山。这些荒地种不了粮食,贵人也不屑于圈起来跑马,就有人把它当乱葬岗用。
望青人爱闲逛,还爱逛坟地也就算了,可一个穿着军甲的士兵是怎麽混进城中的?
她好不容易混进来,却不刺探情报探查城防,甚至不去找贵人们讲和,来坟地里昏倒被一个老农扒走寒衣,还替人埋葬亲人?
望青人来干什麽的?
“你怎麽混进去的?”君华好奇道。
蠢货士兵茫然道:“这是我老家啊。”
所有人瞪圆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士兵就很委屈:“我家是逃奴,从天汇北面的庄子跑出来的!我们家还没被贵人拉走时在街上有几个亲邻,我想回去看看她们……”
祁雪青倒吸一口凉气,太阳xue突突直跳:“那你从哪进去的?”
士兵说:“北城墙当年就没修全。啊,我们家也当时就是被拉去修北墙,结果贵人说它靠着山,本来就不好闯,要不了那麽严实的城墙,就贪了钱让我们糊弄着修,就修出缺口来了,我又知道小路,就进去了。”
“你怎麽不早说!”祁雪青大吼道。
士兵愣愣地:“您也没问啊。”
祁雪青双手颤抖着,她一时不知道是骂士兵呆傻得没边,还是罚她擅离职守,抑或惊喜这意外之喜。
上首的神武大将军下了决断,擅离职守又弄丢寒衣,发配去当辅兵,干杂活,辛辛苦苦给大军干後勤!但提供情报有功,记你三个人头!
队官领着惴惴不安的士兵走出中军帐,心情复杂道:“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士兵也听不太懂,小心道:“队长,我犯错了吗?”
队长又拍她一巴掌:“大错特错!滚去干活,我队里今後没你事了!”
她们的声音渐渐远了,沉思许久的定安将军说:“我有个主意。”
祁雪青问:“你要带兵偷袭?”
君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她说:“小枫给我送药了。”
许巢蓝恍然大悟。
祁雪青:“啊?”
国主娘娘送来的当然不只是药。
她在国内日理万机,还要时不时抽空看看新来的大鸟有没有抑郁,忙得脚打後脑勺。但定安将军言简意赅的信送过来,她立刻举一反三,又送出一批物资。
药品有的,从金疮药到特制的兴奋剂,什麽都有。寒衣更是有的,针针都是家中母姨姐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