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韵过去抱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姨姨,我刚才看到妈妈了。”
曾韵执意让孩子住了院观察两天。水陶也累的够呛,这时出来和曾韵一起洗了把脸,心有馀悸说:“她不会是看到什麽幻觉了吧。”
曾韵想,应该不是。
水陶大概不知道徐念还活着。
“她妈妈到底怎麽死的?你认识她吗?和她熟悉吗?”
水陶摇摇头:“我只见过一次。只记得很漂亮,但隔太远,没太看清楚。她从保姆车上把小野给了叙哥,没说什麽,就走了。”
“那不久之後,就听说她过世了。绿野之後就跟着叙哥生活。叙哥很少提,大概是怕小野伤心。”
“辛苦你了水陶。”曾韵看她打了个哈欠,估计连续一天连轴转没休息过了,“晚上我替你看着,你先去眯一下。”
水陶本想拒绝,但奈何曾韵气场太强,她点了点头:“那韵姐,你累了就叫我。”
“放心吧。我熬夜习惯了。”
凌晨三点的医院并不安静,不断有急诊的病人被送过来,充斥着大人们的交谈声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闹。
绿野挂完点滴,温度下去了一点,安稳睡去。
她轻轻地用湿纸巾擦了擦孩子脸上的汗和泪痕。
一个身影覆盖住她面前的视线。
“来了啊。”
徐念好像比原来更瘦了一些。
她依旧带着口罩,只是今天穿着医院的病服。
“今天在做化疗。”
她坐在了曾韵的对面。
“放心,孩子温度下去了。”
徐念跟她说话,但眼睛却紧盯着孩子:“我没看错你。”
曾韵很想怼她,但这一刻她怼不出口,只留了一盏夜灯的儿童病房,她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场面出奇诡异的温馨。
一种令她想不到的温馨。
“你还有多少时间?”
徐念说:“不知道。医生说,可能两个月,可能……三个月,如果我接受手术,可能马上死在手术台上。”
“所以为绿野找妈妈,是你的遗愿清单?”
她唔了一声。
“可以这麽说。”
“但这是我欠陈叙的。”
“也是陈叙欠你的。”
她笑了:“我怎麽感觉,倒像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们钱啊。怎麽看,我都不像是一个受益者。”
……
凌晨五点多,天刚明,她眯了片刻,擡头看到陈叙进来了。他身上有股水産品的味道,还有风尘仆仆的感觉,她擡头看他,早上的阳光微微照亮他的脸。
“辛苦你了。”他语气平淡。
曾韵没看他的眼睛,起身时因为血糖缘故,有些晕。
他过来扶住了她,她推开了他的手。
“不用谢。我就帮这麽一次。”
点滴挂完了,医生说烧退了,可以回家。水陶迷迷糊糊起来,说韵姐,对不起啊,你看了一夜。
“早点回去休息。”陈叙说,“你别开车了,我替你叫个代驾吧。”
“姨姨……”绿野刚醒,却不肯撒手,“姨姨能不能陪我回家。”
大病初愈的小孩儿软绵绵的,奶音像极了小时候的燕燕。
她那部分心,软成了一滩泥。
她抱过孩子。
“好。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