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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收到的界面截图下来,正要发给陈叙,那头又发过来两万的转账。她有些无奈,回了个问号。陈叙说,先解决眼前事。她说,你比我想象中有钱。他说,是。过去的记忆被潮水冲上岸了。记起那年也是曾顺富问她要钱,到她打工的地方找她,说爸爸真的是没办法了,能给他多少就多少吧。当时的便利店老板人不错,给她预支了工资。其实她大一的学费交了之後,曾顺富就再也没给她钱过了。在那之前是姑姑养她,曾顺富出狱後也基本不在家,说是在外头做生意,听说有过几年好日子,但很快就大手大脚地挥霍光了,还欠了一屁股赌债。後来他便东躲西藏,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偶尔会在随县老家奶奶家过年碰上一面,他喝大了就骂陆美媛,说要不是那娘们命里克他,他这辈子早就飞黄腾达了。她不是没想过和他断绝关系,但谈何容易,她过去是心慈手软,毕竟曾顺富一身病,颓丧地时候甚至会跪下来求她。闺女,就再帮爸爸一次。最後一次。每次都是最後一次。一次一次的最後一次。倒不是完全对他心软,是知道她不做点什麽,他就会去找姑姑姑父的麻烦,甚至去动老太太的钱,几年後老太太过身了,只留下一爿老房子,没写遗嘱,他把房子卖了,虽没得几个钱,也让她和姑姑过了几年清净日子。那次她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曾顺富给她看他被打瘸的腿,腿上溃烂一片,他说闺女你要是不帮我,爸贱命一条,也只好跟他们拼了。她看着那摊烂肉觉得恶心,好几天噩梦都梦到。更糟糕的是卡里没钱。那时候为了方便打工,她和陈叙住在外头。租房子,明明他可以选择更大户型的,更好地段的,但考虑到她,他愿意陪她爬没有电梯的顶楼。采购东西的时候他总是说忘记带小票了。她每次说你不用次次将就我,他说将就什麽啊,我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贵人家,赚的都是血汗钱。那时候他说领养他的那户人家虽然给了他不少钱,但他会把每一块钱都还给对方,所以他觉得和她一起省钱很对很对。那时候他做编程,毕业前就已经接了好几单。她觉得自己也可…
她将收到的界面截图下来,正要发给陈叙,那头又发过来两万的转账。
她有些无奈,回了个问号。陈叙说,先解决眼前事。
她说,你比我想象中有钱。
他说,是。
过去的记忆被潮水冲上岸了。记起那年也是曾顺富问她要钱,到她打工的地方找她,说爸爸真的是没办法了,能给他多少就多少吧。当时的便利店老板人不错,给她预支了工资。其实她大一的学费交了之後,曾顺富就再也没给她钱过了。在那之前是姑姑养她,曾顺富出狱後也基本不在家,说是在外头做生意,听说有过几年好日子,但很快就大手大脚地挥霍光了,还欠了一屁股赌债。
後来他便东躲西藏,过得人不人鬼不鬼,偶尔会在随县老家奶奶家过年碰上一面,他喝大了就骂陆美媛,说要不是那娘们命里克他,他这辈子早就飞黄腾达了。
她不是没想过和他断绝关系,但谈何容易,她过去是心慈手软,毕竟曾顺富一身病,颓丧地时候甚至会跪下来求她。
闺女,就再帮爸爸一次。
最後一次。
每次都是最後一次。
一次一次的最後一次。
倒不是完全对他心软,是知道她不做点什麽,他就会去找姑姑姑父的麻烦,甚至去动老太太的钱,几年後老太太过身了,只留下一爿老房子,没写遗嘱,他把房子卖了,虽没得几个钱,也让她和姑姑过了几年清净日子。
那次她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曾顺富给她看他被打瘸的腿,腿上溃烂一片,他说闺女你要是不帮我,爸贱命一条,也只好跟他们拼了。
她看着那摊烂肉觉得恶心,好几天噩梦都梦到。更糟糕的是卡里没钱。那时候为了方便打工,她和陈叙住在外头。
租房子,明明他可以选择更大户型的,更好地段的,但考虑到她,他愿意陪她爬没有电梯的顶楼。采购东西的时候他总是说忘记带小票了。
她每次说你不用次次将就我,他说将就什麽啊,我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贵人家,赚的都是血汗钱。那时候他说领养他的那户人家虽然给了他不少钱,但他会把每一块钱都还给对方,所以他觉得和她一起省钱很对很对。
那时候他做编程,毕业前就已经接了好几单。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努力工作,等时间更宽裕点出来,就可以去靠自己喜欢的方式赚钱,除了便利店她想过很多商机,十年前跨境电商还不算特别火的时候,她就跟陈叙商量,去义乌弄点东西一起捣鼓卖到国外去。
可曾顺富的出现榨取了她的积蓄,还透支了她的未来。
她焦虑不堪,但不愿跟陈叙说。那时候的初恋,只想呈现最好的一面给他,可以是贫穷但不可以是贫苦,可以是一无所有但不能是手足无措。
而且那阵子刚好是陈叙的生日,她本来有个很浪漫的计划,和他一起去旅行,去东北看冰雪展,她出生在南方,虽然也见过雪,但没见过鹅毛似的大雪,她听到他说他在高三那年去日本札幌,雪有人那麽高,声音被雪屏蔽着,小樽的巧克力工厂敲钟声让人以为自己在童话世界。就连出租车起步价都是520块。
她想那简直浪漫极了,这样的浪漫成了她的计划单。
後来这些计划她都实现了,但因为没了陈叙,浪漫得有些冷清。
那几天她显得非常焦虑,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她不想计划泡汤,偷偷问室友借了钱,可那时候临近期末,所有人的银行卡进度条都朝不保夕。当他们要付新季度的房租时,他问都没有问她就先交了。她说,我过几天给你好吗?他说没问题。在那之前他其实说过她能不能不要算那麽清楚。可是她说过,这样我舒服。
不然我睡不踏实。
她从小怕欠着别人,更怕欠着陈叙。她焦躁地开始失眠脱发,频繁地叹气。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有天他们去超市买鸡蛋,他说,曾韵,借我十块钱买刮刮乐好麽。
她说,别浪费这个钱了吧。
她从不相信自己有偏财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