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父轻轻咳嗽了一下,他眉头微蹙,“听说陛下龙体有所好转了?”
“嗯。”萧伯瑀轻轻颔首,神色轻柔了下来。
萧父看向他,问道:“伯瑀,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陈氏伏诛,陛下的病就好了。”
萧伯瑀一怔,下意识道:“这都是巧合罢了。”
萧父轻叹了一声:“你还记得五年前,长则为何要离开长安?”
答案便是皇权猜忌。
如今因为陈氏谋反一事,萧长则立下勤龙之功,二十四岁拜北军校尉,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整个朝野中,萧氏一族独大。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萧伯瑀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对于萧氏而言,兵权在手,实则为利刃悬顶。
皇帝能清算一个陈氏,未必不能再清算一个萧氏。
“父亲。”萧伯瑀沉思片刻後,他神色坚定道:“我已决心让长则留在长安。”
一个梁平令大晟王朝裂土丶一个陈威险些篡权夺位。萧伯瑀宁可让萧家成为衆矢之的,也不愿让大晟王朝出现第二个陈氏。
萧父皱起眉头,这是头一回,他和自己的长子在政事上有这麽大的分歧。
“伯瑀,你可想仔细了?”萧父提醒道:“君恩如流水,今日盛,明日衰。”
萧家世代对大晟王朝效忠,得天子信任,凭的当然不仅仅是一份忠心,还有分寸。
一旦让萧家手握兵权,便犹如蛟龙入海,终有功高盖主的一天。
萧伯瑀缓缓道:“陛下他不一样。”
萧父诧异地看向他,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归于一声长吁。
永昌五年,五月。
尉迟诀带着残部归降李肃,李肃将此事上报後,皇帝既往不咎,并给尉迟诀封了一个地方将领,这个地方是百越边境,远离尉迟氏的势力,让他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不从,那便杀。
尉迟诀不敢不从,若是抗旨,要杀的当然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至此,长达七年的内乱落下帷幕,以尉迟氏为首的反叛军归降于朝廷。
长安城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莺歌燕舞丶歌舞升平。
这日,萧母去慈恩寺还愿。
她跪在慈恩寺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金身佛像拜了三拜,旋即低声祷告:“求佛祖保佑我儿伯瑀丶长则平安顺遂,仕途通达。”
紧接着,她像往常一样掷签。
一支竹签从筒中跳出,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萧母弯腰捡起竹签,待看清字迹後,心头骤然一跳。
那是一支下下签。
缓了片刻後,萧母还是秉着忐忑的心情寻求僧人解惑,“佛印大师,此签何解?”
佛印缓缓开口:“施主问的是姻缘,还是仕途?”
萧母犹豫片刻後,才道:“是为我儿求的姻缘。”
“心诚则灵,请施主再掷一签。”
萧母似松了一口气,她颔首应下,便又在佛前跪拜掷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