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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崔颂叙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到不加掩饰的拖沓声。她慢慢弯下腰，从地上拾了块儿碎石头，压低了声：“等会儿他们一转身，我们就行动。”

她手里紧捏着破窗器，尖端处在黑暗中隐隐泛着银白的寒光。

“嗯。”孟泊之应声点头，又小声提醒她，“小心点，别受伤。”

“不用你说。”她还是冷声冷气的。

听着距离差不多了，崔颂叙立刻把手里的石头丢出去，那三个人听见声响转过身去看。

“谁！”

孟泊之看准时机，拎着棍子就冲出去了，朝着那群人重重挥了出去。

“啊——”

惨叫声猝不及防响起，回荡在在窄狭的巷子里，听的人心惊。

被打到的那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孟泊之受过专业训练，那一下直接朝着他脑袋去的，拿捏着分寸，直接把人给打晕了。

那两个人迅速反应过来，回头看过去，刚转过头来就被一抔沙土迷了眼睛，胡乱从腰间掏出匕首，在空中比划。

崔颂叙撒完那把土，本来想跟孟泊之趁机把两个人给捆起来，没想到两个人反应这麽快。

如果不是到了最後关头，崔颂叙不想拿刀去捅人。

她眉头紧皱着，四下张望，看到了墙角那个啤酒瓶，她内心挣扎片刻，还是捡起来了，颤抖着朝一个人砸了过去。

那人额前瞬间流下血柱，或许是疼痛大过了眼睛的难受，他勉强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崔颂叙，嘴里不住地叫嚷着：“他妈的敢砸老子，老子弄死你！”

崔颂叙看着那双在黑夜里满含恶意的眼睛，身子颤了颤，她跟孟泊之不一样，没受过专业训练，怕真的闹出人命，手下留情，结果浪费了这个机会。

挂在墙上摇晃的灯像是被这声凄厉尖叫惊到，闪了两下，忽然亮了。

她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那张脸黝黑带着凶相，满口的黄牙。

是一个月前撞她车那个套牌的车主。

孟泊之当时的猜测是对的，他真的是想要她的命。

崔颂叙不自觉後退，攥着破窗器的手指关节紧到发白，那人拿着刀朝她步步紧逼。孟泊之和另一个人缠斗在一起，根本没空管她这边。

那种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淹没了她。

“我们两个根本不认识，你为什麽三番两次要杀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麽害怕，可还是控制不住尾音的颤抖。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怪你自己倒霉吧。”他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如同寒夜中的恶鬼，令人胆寒。

孟泊之和那个身材偏胖的中年男人打斗着，那人在体力和灵活度上不占优势，但手里拿着刀，没有章法的胡乱捅着挥舞着，在他胳膊上划了几道口子。

他找准机会，掐住那人拿刀的手，微微一用力，那把刀就从那人手中脱落下来。

“啊——”那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全身冷汗直流，颤颤巍巍的身子几乎要跪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刀子落地发出脆响。

孟泊之冷冷看着面如肝色的男人，一只手死掐着那只手腕，微微出了一口气，把另一只手里那根棍子丢出去，伸手想去捡那把刀。

馀光被冷光闪过，他下意识擡眸，看到不远处那把快要捅进崔颂叙胸膛的刀。

孟泊之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什麽东西轰然倒塌，那片狼藉堵塞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麽一脚踹开那个中年男人，是借着哪里来的力气奔到崔颂叙面前，又是怎麽替她挡下那一刀，然後擡脚把那个男人踹开的。

这一段记忆像是延长了数百倍，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慢放，大脑一片混乱，空白，刀尖捅进肩膀时，他没有觉得痛，只是感觉有什麽东西插进了肩膀，然後很凉，比崔颂叙的手还要凉。

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因为刀被拔出来了，肩膀处像是扎破了的水气球，液体不不住地从那里流出来，浸湿了衣服。

怀里的人瞪大着眼睛，脸色在月光的映射下格外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白，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肩膀，好像在抖。

可他什麽都听不到。

孟泊之几乎是凭借本能回身，往男人的心口处踹了一脚，男人重重砸在墙上，歪在墙根处，站不起身来。

时间停止慢放，周围的一切恢复喧嚣，肩膀的疼痛席卷而来，覆盖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疼的他有些站不住，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崔颂叙伸手抱住他，手里的破窗器掉在地上，眼睛空洞的没有一点情绪，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把手捂在他的伤口处，不知所措。

“孟泊之……”她声音颤抖。

那个人没有回应。

崔颂叙觉得那把刀像是插在了她的心脏里，那里被挖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不住地往外冒着血。

可这麽疼，她却流不出眼泪。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忍着痛站起来，把地上的刀拾起来，拖着身体朝他们走去。

他必须要杀了她。

“你为什麽非要做的那麽绝？为什麽要报警？为什麽要把我逼上绝路？”

身材臃肿的男人站在灯下，怒声质问，神情扭曲，眼底恨意丛生。

这张被印在警方协查通报上的脸，属于赵集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