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沈霁’更加谨慎,他带着面具,遮了大半张脸,孤高、冷冽的气场犹如一把寒烟利剑,若非是同在府内长大彼此非常熟悉,旁人真的很难认出这是永安世子,也很难和腼腆青涩的裴公子联系在一起。怎么又换风格了,难道是在查新案子?黄月茹关心:“累了吧?要不咱们先回去,下次趁个人少的时候来。”宋妤凝摇摇头:“好不容易来一次又等了这么久,怎么能前功尽弃呢。”绿袖也劝:“是啊,咱们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早回去可不划算。”也不知道那周二公子说话算不算话,小姐都在这儿等了这么久,也不说先让万竹来吱个声。黄月茹:“也是,来都来了。”“施主,施主!”方才的小沙弥匆匆过来,“有一间后禅院刚好空出来,两位可还需要?”宋妤凝:“不若你先去抄着,我今日有些乏累,刚好休息休息。”见她实在精神不佳,估摸着抄佛经也不专心,黄月茹起身点点头:“成,若待会儿你还没缓过来,下次我再陪你来。”走了三个人,小凉亭顿时空了大半,宋妤凝侧身背对亭外,闭眼休息。若今日来的是好消息,父亲有救了她的婚事在娘看来也算不错,而周维本人除了对妻子的掌控欲偏强一些,总体来说也算个不错得对象,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若……是个坏消息。宋妤凝轻轻叹一口气,在外人看来确实是自己高攀了伯爵府,被伯爵夫人拒绝也是清理之中,只是父亲的案子,要再做打算了。她愁绪不止,细细琢磨。难道真像娘所说,只能靠未来女婿才有翻案的机会吗?近来她熟读律例,按照爹的情况流放属于从重判罚,是有机会减刑的。不过让本朝皇帝去否定当年圣裁肯定非常非常难,但若等到新帝登基再联合罪臣家属一起上告求个发还原籍免除徭役,应当还是有机会的。“小姐,万竹来了。”绿袖轻声提醒。抬眸看去,宋妤凝没见着周维,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宋小姐妆安。”万竹面露苦色,好似满肚子话不知该如何开口似的。宋妤凝了然,善解人意先来问他:“可是二公子有什么话托你转告?”万竹叹一口气:“是呢,公子现在被老爷夫人拘在府里不能亲自来兑现约见,还请宋小姐不要见怪。”宋妤凝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适时显出难过的情绪。虽说周维不再当场,但万竹就是他的眼睛。万竹哀叹:“近来我们老夫人病了,明明诊不出什么病症可就是病歪歪的不舒坦,家里人害怕是油尽灯枯之兆,公子便趁着这个机会提出成亲,当是为老夫人冲喜。”“本来此事老爷夫人都是同意的,还夸咱们公子孝顺,可他们一听公子要娶的是……是……”宋妤凝露出一抹强笑:“然后呢?”万竹头埋得更深:“便说什么也不同意,还不许公子出门。”沉默半晌,宋妤凝心里也早有准备,怅惘道:“此事是我们有缘无分,不怪二公子,让他、让他忘了……”“宋小姐!”万竹急急打断,“今日公子让我来不是想跟您做个了断!他一直在跟家里反抗,还一力承担说自己单相思您毫不知情让家里人别来找您麻烦,连我们少夫人都在帮着您说话,您不能、不能抛下我们公子自己先退缩了啊!”宋妤凝讶异抬眸。直到此刻,她才真真正正对周维涌出几分意动。——他确实是大男子主义,但有事儿也真扛啊!她真心实意地关心:“二公子现在怎么样?”万竹想起主子的嘱咐,咬咬牙还是说了:“今日要出门闹得狠了,被夫人打了二十板子,现下正拘在屋子里。”“若临时有事派你前来说一声便是,何苦糟践自己。”宋妤凝追问,“可曾上了药?”见宋小姐一脸心疼地关心,总算没有辜负主子一片深情,万竹放下心来:“上了,皮外伤不是太严重,就是得趴个好几天不能下床。”“他、他受苦了。”宋妤凝转过身轻轻抽泣,时不时拿帕子轻擦眼角。万竹宽慰:“小姐别太担心,公子是府里嫡幼子从小受父母宠爱,昨儿个放榜咱们公子也是榜上有名的,只要他认定了不肯松口,那松口的便只能是老爷夫人。”宋妤凝低低哭了小半晌,才哽咽开口:“你代我传句话回去。”万竹忙支起耳朵。“二公子为妤凝做得这些事,妤凝都记在心里,万望保重。”不得不说当这句话被万竹传给周维后真是狠狠拿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