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哑女到底有什麽理由会做此事呢?
队伍逐渐走到尽头,周竹朝正低语的二人挥手示意:“轮到你们了,赶快登记好去收拾东西吧。”
陆鸿晏擡眸不经意地打量着他,在未被察觉出端倪前迅速埋下头落笔。
他刻意模仿着笔迹,纸面显露出“汪泓承”三个大字。
周竹看着登记册上的签名,脸色浮现起古怪之意。
见到陆鸿晏愣在原地,江铭砚急不可耐地上前,在名单里迅速写好自己名姓。
江铭砚将他拉走前,陆鸿晏再度回首瞧了眼周竹的神情,古怪里好似又带着些犹豫和纠结。
陆鸿晏随即笃定,他定然是发觉了异常。
周竹能被委派登记名册,想必定然被徐桥月重视非常,可是面对如此端倪却放任不管。
要麽是,周竹等着向徐桥月禀报後再做定夺。
要麽是,周竹本身也有问题。
陆鸿晏抽丝剥茧,好似终于要接近表象掩盖住的的答案。
而另一侧,隔间里的混乱终于平息後,沈令仪怒气冲冲地踏着倒塌的木板走出,大步流星地向外离开。
周竹反常地逾矩,用行礼阻拦住她的脚步。
“小姐切莫动怒,理事因着青院遣散过于激动,说得都是些无心之语,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令仪目光微闪,疑窦丛生。
她不作声地摆摆手试图离去,周竹却上前迈步用半个身躯挡住她。
“请问小姐,登记册将要送到何处?”
周竹实在太不对劲,他这副穷追不舍的模样,分明就是故意在试探假装哑巴的沈令仪。
“周竹人呢?还在磨磨蹭蹭什麽?”
千钧一发间,徐桥月尖锐的声音从隔间里传出,似乎下一刻情绪便能因不见人影的周竹而爆发。
周竹不得不快速离开,二人擦肩而过时,还能感受到紧张的风云涌动。
登记册内记载的不仅有分工与姓名,亦有在青院做事的年月与贡献,按照相应的比例分发银两。
即使是掩耳盗铃之举,琐碎的细节仍旧忙碌得徐桥月心力交瘁,直到当日凌晨才彻底将银票分发完毕。
仁心医馆周围一带并不富庶,是故天色将晚时常常便变得冷冷清清,今夜却是马蹄声不断。
签好名册之人午後便向外放飞信鸽,待拿到属于各自的银票後,就携带好收拾好的行囊乘马车离开。
自此,他们再也不属于青院。
陆鸿晏还是没能等到魏朔的信鸽,内心惴惴不安之感愈加明显。
江铭砚是最後几位领到银票之人,收拾包袱又刻意拖延着时间,直到整个青院空落落地只剩下他们。
接应的马车终于到来,江铭砚假模假样地邀请着陆鸿晏,二人的身影随着马车逐渐融入夜色。
马车刚跑出青院能见的最远范围,江铭砚立即示意停车,藏于深沉的夜色里二人徐徐返回。
车夫驾着空车朝远郊跑去,一如衆多满心期待的青院同僚般步伐欢快。
刚踏进茂密的林木里,数道黑影宛若鬼魅般从树丛里跃出,手中尖锐的刀刃泛着寒光。
地面瞬间被鲜血染红,车夫倒在地上抽搐。
恍然间,却见无数马车同样侧翻在路旁,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具具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狱画卷莫过于此。
青院的秘密,唯有死人方能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