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跃
沈令仪还来不及阻止,陆鸿晏便猛然踹开脆弱的木门,惹起灰尘满天飞舞。
医馆内空空荡荡,除了药架上摆满着的草药散发着熟悉的气味,其馀连半个人影也无。
“看来徐大夫确实回家守岁。”
陆鸿晏似笑非笑地开口,颇为遗憾地将木门重新关好。
他掏出一锭银两放在医馆前,算是对门锁的赔偿。
沈令仪察觉异常,不动声色地扫视着空荡荡医馆,对着暗处略略点头。
她故意软软地贴近陆鸿晏,浅浅的呼吸挠着他的唇瓣:“殿下和徐大夫可是熟识?”
“是也非也。”
陆鸿晏被她猝不及防的靠近拨动心弦。
他身形僵住片刻,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徐大夫不在,我们便去别处罢。”
沈令仪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
“殿下莫动,灰尘都沾到脸上了。”
她温柔地揩走陆鸿晏脸颊上的灰尘,引发的痒意比十指相扣时还要强烈千倍万倍。
沈令仪擡眸与他对视,温凉如水的清池漾着柔情的碎光,招引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陆鸿晏的注意被她吸引开,自然也不再继续探究仁心医馆里的端倪。
自然,他也未曾发觉藏匿其中的徐桥月。
陆鸿晏下意识想握住她的手,沈令仪却灵活地缩回袖中,他只来得及抓住尚未离去的手帕。
鹅黄的手帕上,绣着淡紫色的鸢尾花。
没有闷热的香薰,鸢尾花淡淡地流露着药草的清苦,陆鸿晏认出是自己调配的药膏气味。
“令仪这是欲将手帕赠予我?”
陆鸿晏挑眉,颠倒黑白的说辞,掩饰着心里一闪而过的悸动。
沈令仪挣脱他的怀抱,双脚重新落回地面。
“殿下若是想要,令仪自然愿意奉上。”
陆鸿晏摊开她的手掌,将手帕温柔地归还:“你既然不愿,我不会强求。”
沈令仪略微蹙眉,正欲开口反驳,身後忽然迸发出阵阵喜悦喧嚣。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响起,夜幕里的天灯霎时全然点亮,汇聚成通往天市的桥梁。
她方恍然大悟,原是除夕已过,新年悄然而至。
沈令仪喃喃道:“陆潜,新年快乐。”
说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直呼皇子表字,可谓是以下犯上不敬之罪。
然而陆鸿晏笑眸熠熠:“沈令仪,你僭越了。”
她准备道歉,下一刻却听他淡然开口:“既然如此,往後称呼我的表字也无妨。”
陆鸿晏搬正她的肩膀,让沈令仪就此与他对视。
“为何殿下取字,仅单单一个潜?”
“潜字乃我自取。”他目光遥远,似乎穿透过往窥见从前的自己,“是为何意,令仪不妨猜测一二。”
沈令仪心叹,这字取得甚妙。
她却不会轻易诉之于口,仅怯懦般摇头否道:“才疏学浅,愿闻其详。”
热闹的鞭炮声掩饰住陆鸿晏情绪的低落,他忽然顿生倾诉之意。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