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当真。”陆鸿晏唇角划出温润的弧度,宛若浮灯般光彩四溢,“你的腿疾并非绝症,三载之内定能痊愈。”
他走在沈令仪半步之前,恰好能将她毫不掩饰的欣喜尽收眼底。
辉煌闪耀的浮灯光线里,她上扬的眼尾如春花初绽,透出能融化冰雪的暖意。
陆鸿晏在她不在宸王府的时日,仔细研究过沈令仪的言行册。
虽然记载表面上是日复一日的单调枯燥,细究之下仍然能够窥见一丝端倪。
沈令仪的性格与其说孤僻奇怪,不若说是被忽略下的奇妙。
心软嘴硬,往往爱阴阳怪气地说气话,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什麽都不在乎。
可陆鸿晏却在她的行为里发觉出那抹隐秘的柔情,一如沈令仪分明有机会控诉柔嘉公主的暴行,却只是沉默地将委屈吞下。
她或许没有那麽好,但绝对不坏。
陆鸿晏想擡手抚摸她的鬓发,旋即又克己复礼般顿住手腕,若无其事地将手背在身後。
沈令仪沉浸在喜悦中,未曾留意脚下的碎石,不慎踩滑便要朝旁边摔去。
陆鸿晏旋即伸手去想将她拉住。
才子佳人的话本里总爱描写如此桥段,即将摔倒的小姐与英雄救美的公子,相拥慢放的怀抱里渲染出浪漫而暧-昧的气氛。
薛长沅最爱读此类话本,也常常拉着她艳羡其中桥段,是故沈令仪对此记忆犹新。
奈何话本始终是话本,旋即沈令仪便感受到尻骨传来阵阵疼痛,是高位跌落到碎石上碾压出的酸疼。
陆鸿晏慌神间出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在地。
沈令仪腹诽,他果然不是话本主角。
思及此处,她抑制不住地轻轻笑出声来。
陆鸿晏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声所感染,眼眸里霎时也涌现起笑意,作势便要俯身抱她起来。
沈令仪故意作着腔调:“我腿摔得好痛。”
“对不住,是我没拉住你。”
陆鸿晏温柔地将她横抱在怀里,二人距离近的仿佛能够听清彼此心跳的声音:“应当是旧疾未愈,跌倒时磕碰到脆弱处。”
闻言,沈令仪立即便愣住。
同为皇室血脉,柔嘉公主因尊严与骄傲不可诉之于口的道歉,却被陆鸿晏毫不在意地脱口而出。
沈令仪不再玩笑,摇摇头敛去眸中复杂的情绪:“痛过一瞬後,眼下倒也觉着无碍。”
“虽要时常走动,却不可贪多贪久。”陆鸿晏忽略掉她话里的拒绝,继续抱着沈令仪向前走去,“我来为你代步。”
他本意是从医者角度劝导,却忘记沈令仪根本不知晓自己身份,听起来便暧-昧至极。
陆鸿晏嘴唇翕动,终究放任不管任由她误会。
沈令仪红脸别开眼去,望着繁华的除夕街景。
倘若二人之间不存在那麽多生死恩怨,倘若她真是单纯简单的官家小姐,她定然全身心沉浸在此刻的温情里。
可惜,没有那麽多倘若可言。
万家灯火燃起辉煌的夜色,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他们只不过是欢喜的百姓里不起眼的两个。
沈令仪右颊的红印在夜色里并不明显,脖颈围着一圈雪白的狐毛围巾,遮住了破皮的掐痕。
陆鸿晏抱着她慢慢地走,时常垂眸瞧着她把自己埋在柔软的狐毛里,衣裙的桃夭都比不得她娇艳。
“柔嘉虽是太子胞妹,同我关系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