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褐色的痣
而当何砚再一次像高考一样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教室里面,面对着陌生的监考人员。
他的心再一次剧烈的跳动起来,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江逾白。
不知从什麽时候起,他的人生发生了巨变。
他不再执着于分数,不再嗜薄荷糖,他开始感知外界的变化,跟着马逵一起笑。
他原本认为高四会是一个很艰苦的阶段,他做好了一切的计划与准备。
人生对于他而言就是一道证明题,每一步都需要严密的逻辑推导。但是江逾白就像突然出现在答题卡上的墨渍,晕开了所有完整的公式。
蛮横的闯进自己的世界,自此他方寸大乱。
何砚垂眼看着桌上尚且干净的试卷,僵硬地提起笔,脑子里难得有点混乱。
当天晚上回去,何砚久违地尝到了失眠的滋味。自从上了高四,每天高强度的学习,让他晚上几乎能在一个小时内入眠,而此刻凌晨三点,他睡不着。
他自己孑然一身,长久以来,已然习惯了用19岁单薄的身体去承受未知的命运。
但是突然有一天有一束光照进来了,告诉他你的人生不只是泥沼和黑夜,还可以有光明和坦途。
所以现在,何砚有点迷茫了。
他盯着天花板,质问自己:你贪恋的究竟是救赎本身,还是那个给你带来救赎的人?
但是一片黑暗寂静之中没有答案,回答他的只有自己平稳的心跳。
江逾白发现何砚最近不对劲。
这个结论是在考完试回到絮城一中总结出来的。
“所以你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麽?”
马逵一边喝着超市的汽水,打了一个长长的嗝,一边问道。
“没依据!”江逾白大手一拍,连带着食堂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
四月考试的成绩还没出来,何砚就被各科老师传唤了个遍,这才给江逾白能留下来在兄弟团里面开会的机会。
“不是?”王浩东在一旁旁听的觉得好笑,“那你这可算是诽谤啊!”
江逾白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你们都不懂!那天坐大巴回学校的时候,何砚竟然跟我说‘我不跟你坐一起了’!”
“你们懂吗?这句话本身就很不对劲。结果回了学校之後,他也是,刷题的量比之前大了整整两倍。”
不过江逾白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只是在朋友面前说说而已,吐槽一下自己被冷落的不快,他只以为何砚又是考试焦虑症发作了。
所以回到班上的时候,还安慰着何砚:
“你焦虑啥啊!你看看,有人抢你的第一吗?”
说完这话,何砚终于给了他一个反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逾白一眼。
江逾白被这眼神看的莫名其妙,直到一旁的马逵把自己的肩膀一撞,他的注意力才落在了黑板上的成绩排名上。
上面黑字白纸,清清白白写着:
“江逾白分数677名次1”
……
这算什麽?万年老二翻身把1唱吗?
不会何砚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他冷淡的吧!江逾白在心里想道。
他这下着急了,一把抓住何砚的小臂: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没想抢你的第一。”
何砚听到这话眉头一蹙,看了看江逾白因为着急有点泛红的脸颊。
“什麽叫抢我的第一,你考第一是因为你很厉害,小白。”
何砚声音温柔低沉,没有半分的厌恶和不耐。
江逾白这下才渐渐放下心来,他此刻只觉得自己被下了药,脸上烫的吓人,看着何砚的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你这几天……怎麽不高兴一样?老躲着我。”
他尾音拉了下去,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娇嗔。
何砚喉咙一紧,目光从江逾白好看的着急的眼睛逡巡到微微张开的嘴唇。半晌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哑声道:
“我的问题。对不起。”
他本来只是想让自己好好的冷静几天,结果现在却发现有些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