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策祈低头笑了声,擡步说:“或许如今喜欢了。”
十四跟着他,皱着眉自言自语:“不能吧……从前做了姑娘一口也不吃啊。”
“从前是从前。”
墙角的玉兰开了,却与他们记忆中的模样不大相同了。
—
定州昨夜有风,花瓣粉白相间铺了满地。他们到时正是清晨,小院旁的学堂传出朗朗书声,还夹着孩子玩闹的笑声。
温朝敲了门。
“谁呀?”周姨匆匆放下活过来,看见他们立即喜上眉梢,“郡主!看谁回来了?”
傅清平闻言走出来,眉眼温柔:“怎麽这时候回来了?”
两个人都支支吾吾不答她话。
傅清平挑眉,发觉小姑娘几乎整个将自己藏在人身後,自个儿子一句话不说,耳朵却红透了,立即心下了然。
“路过!”关月一本正经道,“我丶我们刚去找了冯将军。时辰还早呢,就过来……”
“啊?”傅清平有些懵,依旧温和道,“进来吧。”
她的步子尚未跨进门,就听得一声困倦的哈欠。
冯成几步走过来:“谁找我?”
关月:“……”
“我!”她咬了咬牙,上前推着冯成转身,“找你有急事!快走!”
冯成才喝了酒,脑子正发着懵:“你找我能有什麽事?我还喝酒呢!你等会。”
原本在屋里读书的关望舒听见动静探出脑袋:“小姑,你去哪儿呀?”
关月几乎是将他半推半拖拉走的,丝毫不顾身後小侄儿的呼唤。
傅清平望着她慌不择路的身影若有所思,许久才回身摸了摸关望舒的脑袋:“你该去学堂了。”
“啊?”关望舒小脸皱成一团,“今天不去行不行?”
“你小姑不会走的。”傅清平说,“快去吧。”
等关望舒走了,傅清平才转回目光,不知为何,那目光透着些凉意。
温朝清清嗓子:“我丶我也找冯将军。”
“回来。”傅清平笑起来,“你爹在里头呢,进去。”
—
午饭的时候,关月只低头盯着桌子。冯成原想吃过饭再走,被温瑾瑜一鼓作气轰了出去。
“都坐吧。”傅清平含笑对候着的一衆人说,“乡下地方没那麽多规矩,不分什麽主仆,你们一路也辛苦了。”南星和空青不敢接话,这会儿关月指望不上,他们只好巴巴望着温朝。
“坐吧。”
关月一直不大说话。傅清平也不催,只同温朝说温怡写了信回家,拣了几件有意思的事说与他听。
温朝原本还担心妹妹,此刻含笑说:“青州算是富庶之地。”
空青在角落小声同南星道:“从来没见姑娘这麽端着。”
南星擡头看了自个主子一眼,旋即说:“她不是端着,她是吓得。”
“啊?”空青一愣,“还有能吓着姑娘的事儿呢?”
南星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他:“……你还是多看点话本吧。”
一顿饭吃到尾声,关月总算缓过来些,能同傅清平闲聊几句。可她总觉得,郡主看她的眼神分外怜爱,仿佛在看多年未见的女儿。
她和温朝不挑明同他们说,傅清平和温瑾瑜便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偶尔调侃两句,就能让人脸上发烫。
他们不便久留,第三日晨,日光刚刚照在院墙上,她和温朝就来向傅清平同温瑾瑜辞行。
“是该回去了。”傅清平柔声说,“我那女儿一向不安分,想必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虽不知她为何忽然有此一言,关月依旧如实说:“不曾添麻烦,”
“我算长辈,便托大唤你夭夭了。”傅清平说,“无论如何,多谢你先前的照拂。这算是我的谢礼,请你收下。”
周姨将一个雕刻精细的木匣子递给她。
关月没动作,似乎实在想要不要接。
南星看得着急,自作主张上前接过来,戳了戳关月提醒她道谢。
傅清平依然笑得温柔:“打开看看。”
里头是一支做工精细的梅花簪,还有玉质莹润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手镯。
南星在她身後十分想笑。这不就是给儿媳妇的嘛!都被人看透了,她这两位主子还在欲盖弥彰些什麽?
关月只觉脸上烫得厉害:“多谢郡主。”
傅清平弯了弯眉眼:“去吧,路上小心。”